顶流表里不一(89)

他昨天明明睡了许久，但在医院里的状态不像是睡着，就只是反复又不安地做着一些荒诞而混沌的梦。回到这个家，反而全身舒坦，困得眼皮直打架，阮君还吊着他那么久才说话。

一醒来他又有点懊恼，阮君昨晚肯定是没说到重点呢，结果他就睡着了。

总是闷着的小狗，生气了闷着，委屈了闷着，难过了闷着的小狗，这些年好不容易学会了向他表达，在昨天晚上甚至表现出要和他“谈心”的态度，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一个眼皮没拉起来睡着了！

宋卿拿起床头的手机，只觉得被窝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冷得冻人。

他缩回被子里，却见到有几个未接电话。

有俩个是秦樊的，还有一个是林绪的。

这俩人打过来的时间也没差多久。

嘶……

怎么了这是。

宋卿思索着回了电话，秉着“先来后到”的基本规则，他没有犹豫地先是打给了秦樊。

第一个电话没接，第二个响了一声就接起来了。

秦樊也没了往日的悠闲自得，也没有挑逗宋卿，而是第一句话就说：“你在哪？”

“我？”宋卿愣了愣，不明所以。

——“哥，起床了。”

阮君的声音传来得很是时候，宋卿都觉得这人是不是就搁门口一直听着呢。

“昂。”宋卿随口应了句阮君。

“你不在家？”秦樊一顿，才说道。

“嗯。”宋卿坐起来，伸手刮了刮鼻子。

秦樊那边叹气一声，宋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刚林绪给我打电话了。”宋卿驴唇不对马嘴地提了一句。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这句，但从昨天这俩人都不对劲的状态看来，这俩的不对劲多少有点对方的原因。

“他……说什么了？”秦樊皱眉。

“我没接着，”阮君突然凑过来抱住了宋卿，后者皱眉，看着对方，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啊。”秦樊似乎松了口气。

“昨天他也来找我了，问你去哪了。”宋卿突然又说。

“啊……”秦樊也不知什么反应，只是感觉就很恍惚。

“你……没什么事吧？”宋卿犹豫着问道。

“能有什么事。”秦樊笑了句，随后又轻声叹息，“鬼知道这么难缠啊，招惹了还跑不掉了……”

宋卿眉头一跳。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宋卿也知道这种事情别人不说就不要追着问，于是他问了句：“那……他再打来……”

“你如实说呗，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在哪。”秦樊笑两声，语调很是随意，只是听得出疲倦，“烦死了，要是早知道……”

说到一半他又停了停，最后说：“是我自己浪的，真是遭报应了。”

“哎。”宋卿忍不住笑了笑。

秦樊也笑笑，觉得自己是挺窝囊的。

本来浪得好好的，非要去挑战一下人家礁石，现在呢？诶嘿，四面八方都是这些个东西，往哪逃也没用。

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上半辈子的浪荡在这时候全部找上了头。

挂了电话后阮君还趴在宋卿身上。

宋卿第二次觉得这家伙跟个树懒一样。

……可他也不是树啊。

此题无解。

“宋卿。”阮君喊什么称呼似乎都是随意的，但也挺有规则。例如他要阴阳怪气的时候就会叫哥哥，当然，宋卿一听到这个词就浑身都绷紧了。

很多时候，他还是习惯喊哥，喊宋卿。

“嗯。”宋卿推推他，“起来，我要洗漱。”

“再趴会儿。”阮君这时候也不嚷嚷着要他起床了，而是主动压着他再次躺下。

宋卿叹口气。

床这个东西是二次躺下就能二次起来的吗？特别是冬天的床。

阮君按着他睡了会儿，声音又是闷闷的了。

“你是不是喜欢秦樊那样的？”

阮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宋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是不是喜欢秦樊这样的，”阮君不太高兴，讲这个名字的时候磨了磨牙， “比我成熟那么稍微一点，年纪溜我一大圈的老男人？”

宋卿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又觉得很好笑。

“哎，”他笑着说，“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什么叫做他比你成熟‘稍微一点’啊？你幼稚死了。”

还“年纪溜我一大圈”“老男人”呢。

阮君不作声，把脑袋闷在被子里，他伸手用力箍住了他的腰：“我认真的！”

宋卿没管他认不认真，又反问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宋卿记得阮君之前就提过这么一回事，他当时就觉得是有人跟他说的，不然这小子是不可能看明白这些的。

如今阮君正式地问他，是不是就喜欢像是这种“老男人”。

说实话，宋卿的理想型一开始就是这种。连他的第一个男朋友，都是这种类型的。

所以他也奇怪，自己五年前竟然会和这个幼稚鬼在一起。

阮君又闷着，随后瓮声瓮气地说：“所以你承认了？”

“嗯。”宋卿如实地点点头。

阮君看起来没什么反应——那是因为他的脸躲在了被子里。

但宋卿很明显地感受到，抱着他的双臂收紧了许多。

“勒死我得了。”宋卿淡淡说。

阮君这才放松了手，但仍然不愿意起身。

“你看你现在，就很幼稚。”宋卿的语气明明没变，却在氛围的驱使下显得严厉。

阮君愣了愣，随后快速地起身，抿着唇，脸上的失落是一点也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