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草漫生(15)CP
李京如放眼望去,十几个孩子们挤满了小小的教室,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紧张…
他的全身肌肉几乎都紧绷起来。主要是英语本就不太好,一些词都是在路上的时候请教伊森和艾薇学习的。立马就要派上用场,怕行差踏错误人子弟,心里有些没底。
好在莉莉小姐坐在后面为他镇住场面,又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清清嗓子,开始说话:“孩子们,我们今天要来学习怎么画春天。”
“我没见过春天,怎么画啊?”有个小不点立马问。
李京如温柔地笑了,耐心解释:“春天,是春天中发生的所有…可以是春天里的故事,举例子,和同学一起踢足球,跳舞,也可以是春天里的事物,比如说微风,花朵,溪流…”
在引导下,小朋友们开始埋头边叽叽喳喳边沙沙作画。
李京如在安静地从桌椅的缝隙中穿行,观察着孩子们的作画,不时给他们增加提示。
有的孩子天马行空画起有三层的公交车,有的孩子画着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场景,有的孩子致力于风景,又有的孩子在画一些很虚幻,他看不懂的东西。
比起经过专业美术训练的成年人,孩子们更懂得通过描绘画表达出一些最原始的渴望。
他们的用色偏好很明显,红色、黄色、橙色等等鲜艳的色彩用得格外多,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他们的心理很健康。
李京如想,关万春在咖啡厅说的“金钱不是衡量幸福感的度量衡”是对的。
这些落于贫穷之地的孩子们,在物质上的享受匮乏,可他们在这一片黄土大地上自由生长,因为一个足球、一个雪宝便雀跃欢呼,开心来得轻而易举,未必是真的有那么夸张的悲惨苦痛。
李京如望着一屋交头接耳笑嘻嘻的小豆丁,忽然觉得自己此行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李先生。“一个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不明所以问:“你喜欢春天吗?”
李京如点头,说道,“春天是生机勃勃的一个季节,预示着万物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春——”
他话语一顿,突然卡壳了。
他想起关万春。
初遇关万春的时候,李京如觉得他的名字极土极老气,念起来就犹如在拜见某个掉书袋的老一辈人。
此时在仿佛赶集一样热闹的课堂上,他居然觉得突然就从这简单的三个字中窥得了一扇明窗。其中风和日暄,绿意深敛,淬炼不碎的生命力抓挠着墙壁肆意攀爬。注意到他的目光时,朝他投来煦暖的微笑。
李京如回过神,对小女孩轻声细语说道:“春天…是很美的季节。”
他眼眸微动,犹如初生破土的嫩芽,颤颤巍巍。
李京如快步走到讲台旁,从桌上快速抽出一张纸,用桌上的油画棒开始涂抹,不多时,一个关万春于白纸上栩栩如生跃现,双手插兜侧对着他,笑意盈盈。画出来了。
他发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像蹦跳的小雀。
该死,这逼的老狐狸怎么敢这么帅?
晚上关回来的时候,李京如突发奇想,今天好不容易波捉到这人的神态,最好是趁离开肯共和国前留下点什么,于是打算用100当地先令雇他当画作模特。
李京如画不算大的饼:“没零钱了,下次去提款机的时候再给你200哈。”
关万春:……….于是大老板克里斯先生以换算后不到一美元的薪资得到一份临时兼职。
“不许动!”
李京如表情严肃,一会看着画板,一会聚精会神打量着眼前之人。
“知道了,李老师。”
关万春散漫地坐在李京如前几天从客厅拉来的小沙发上,修长双腿自然交叠,侧眸含笑:“画吧。”
这要是他的助理或者其他下属在这里,大概会大跌眼镜,难以置信地发问:“这是我们老板?嗯?这是我们老板?”
“怎么这么……听话??!”
当然李京如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关万春居然肯听他的,坐在这里浪费时间等等细节。
从前李景唐就经常说他这个笨弟弟是画痴,有时候为了一副画能不吃不喝地泡在画室里,也不知道回家,也不知道累。
“嗯…不对。”
李京如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这件屋子的白炽灯管铺得慷慨,光四面八方地映着关万春,呈现不出他想要的光影。
于是他干脆掐掉了屋内的大灯。
在房间陷入黑暗的同时他激动了起来。
白炽灯一关,便只有阳台夜灯于侧方不远处独自发亮,其柔光铺设有眼力见地将明暗分界线控制得恰到好处,犹如一湾深湖欲将人吞并淹没。
“对!这是我想要的。”李京如眼睛一亮,立即动手快速画了起来…
室内只余簌簌的笔触声。
关万春对待这份兼职还算尽职,耐心地坐着任人摆弄。夜色加沉。
李京如手下的画作开始慢慢成型…
“好了。可以放松了。”
李京如把最后一细节补充好后满意放下笔。可视线再次探向眼前人时,毫无预兆地,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适才他作画的时候更加注重对细节的捕捉与轮廓的走向,可现在举目将关万春整个人尽收入视野——李京如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随意坐着的一幕,竟能让他的审美刹时达到高潮。
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关万春身上,为他原本略显深邃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性感。
是男性凛冽的性感。
而最重要的是,适才关万春全程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在被观察的同时,也凝视着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