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160)
距离他五六口棺材的位置,张错跪在地上,垂着脑袋。
“阿错!”闻人珄大喊一声,张错毫无反应。
那头的姜邪把宋妄扔下,当机立断:“我过去!”
“你别动!”闻人珄朝姜邪喊,同时一高蹿起来,蹦上一口棺材,“你待在外面别过来,我去救阿错。”
姜邪倒抽一口气。
那棺材里装的都是先人遗骨!再说这虚妄阵被动了手脚,已经错乱,这些棺材抽风似地四处乱蹿,指不定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变数,闻人珄竟然敢踩!
闻人珄不仅敢踩,他还敢到处踩。这些个活蹦乱跳的老棺材板,直接被他当成了快速移动工具。
就见他手脚利落地从一口棺材跳上另一口棺材,接二连三,借这些棺材的移动,很快跳到张错跟前。
他终于看清了张错——
张错双膝跪地,身子不断发抖,长发披散,狼狈至极,堪比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被架上刑台,在濒死之时受万人唾弃,抬不起头来。
闻人珄从“最后一站”的棺材板上跳下,正好落到张错对面。而这时,张错身后一口棺材横冲直撞,直勾勾把张错撞进了闻人珄怀里。
闻人珄一把捞住人,不作多想,赶忙拽着张错一起跑。
拽上人他知道,张错眼下几乎毫无意识,身体软得一塌糊涂。闻人珄使了吃奶的劲儿,护着张错横躲竖躲,途中还被撞了好几下,有一次被棺材角怼了腰,疼得他好悬没咬破舌头。
等勉强带张错冲出来,他已经满头大汗。
“阿错。”闻人珄扑跪在地,搂着张错,不停拍打张错的脸。
张错目光涣散,一点反应也不给,仿佛一个丢了魂的傀儡。
“来不及了我们先走!”姜邪说,将地上烂泥一样的宋妄再薅起来。
她薅着宋妄跑向前方,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起码十米高。
闻人珄带张错紧跟上,来不及多看那石碑上有什么。一眼打过去,只约莫是密密麻麻的咒文,其中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
“我们走,含羞呢?”闻人珄问。
“不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姜邪踮起脚,努力把手放进石碑的凹陷处,“鬼尸傀儡早死过了,出不了大事,我们快走。”
她说罢,那石碑发出白色的光,闻人珄顿觉脚下一空,紧跟着一阵失重,天旋地转。
他在心里骂娘,敢这情神农的主墓室还在下头。
闻人珄立刻将怀里的张错抱牢,用自己身体护着张错,很快,他后背着地,胸口又被张错一砸,好几秒头晕眼花,差点没扭头吐出来。
闻人珄强忍不适,翻身坐起,扶起怀里的张错:“阿错,阿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阿错醒醒!”
光明消失了。姜邪手腕上的磷光石不知为何突然熄灭。她落地后两次尝试用灵咒催动,但磷光石就是亮不起来。
“他中魇了。”姜邪对闻人珄说。
“那怎么办?”闻人珄对上张错黯淡的眼睛——枯井死水一般,没有半点光亮,他在黑暗里,几乎看不到。
“我......”姜邪咬了咬牙,“我也不知道。”
闻人珄没应话,他抱紧张错,贴张错耳边说:“阿错,乖一点,醒过来。噩梦有什么好的,我在这里。我就在这。你要是不醒,我怎么办?”
闻人珄:“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只能把你扔在这里了?你听见了吗?”
闻人珄等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下!
腰间缠上两条胳膊,闻人珄听到张错埋在他颈窝里,几乎哀求地说:“别......别不要我。先生,别不要我。”
②②
身/下是他最爱的先生。
对先生,对这个他应该感恩戴德的人——张错一直怀着不该有的心思。
当得千刀万剐。
而现在他得逞了。
先生被他牢牢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张错垂下眼睛,仔细地看——身/下人披散长发,衣衫不整,双目湿红,眼光涣散,浑身汗水淋漓。
那白皙的锁骨从衣领里泄出大片,脖颈上点点殷红痕迹,是罪恶的邀请,引诱魔鬼将罪孽继续下去。
张错知道,他被鬼迷了心窍,可以为所欲为。
“先生......”张错的吻落到闻人听行脖子上、锁骨上、肩膀上、胸口上。再从胸口重新向上——肩膀、锁骨、脖子......
张错用牙细细咬磨那苍白脆弱的脖颈,生怕咬疼了人,又恨不得一口把这脖子咬碎,将人咬死。
“先生......先生......闻人听行......听行......”张错咬着闻人听行的耳垂,“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你、你哪也......哪也别想去。我不许......我不允许......先生......”
突然一下,胸口被刺破!
张错僵住,感受到胸前漫出大量温热的鲜血。
再张开嘴,张错嘴里淌下血来,一滴一滴,碎在眼下白皙的皮肤上,如同地狱的彼岸花怒然盛开。
张错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插进一把短刀。
张错又怔怔地去看身/下的闻人听行。
原本快要晕过去的人,现下竟神态清明。
闻人听行表情冰冷,眼底结了冰一般,没有半分动容。他的声音更是冷硬,胜过锋利的刀子,剜掉张错的心:“阿错,我说过让你滚,你为什么不听话?”
张错全身都冷了。他的血似乎流尽了,他要死了吗?
歇斯底里的恐惧令张错颤抖,不敢大声说话,:“别......别、你、你别这么、别这么狠......”
“我错了。我、我错了。”张错哀求地,哭了,“别......别不要我。先生,别、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