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81)
推开门进屋,闻人珄打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张错。
可真像一幅画啊。
张错身板挺拔,站在窗边,他一回头,乌黑的马尾扫过肩膀,半张脸渡上一层暖,像是晕开最上等的胭脂......
闻人珄闭了闭眼,很想清一下嗓子。
甭提他们上辈子勾扯的爱恨情仇,就张错这张脸......足够一天煞他几次......
“先生,你回来了。”张错朝闻人珄说。
“嗯。”闻人珄双手抱胸,慢悠悠地瞧张错。
张错迈开脚,先走到桌边,倒上杯温水,然后才来到闻人珄对面,把杯子递过去。
“谢谢。”闻人珄接过水杯抿一口,不冷不热,温度适中,很舒服。
看闻人珄喝完水,张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先生......”
“怎么了?”闻人珄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下意识将水杯自然地塞回张错手里。
闻人珄:“......”
闻人珄撇撇嘴,走到窗边的藤椅上坐下:“有话你就说。”
“嗯。”张错把杯子放回桌上,到闻人珄对面的藤椅坐下,才继续说:“我就是、想问,先生、你带我来,真的好吗?”
闻人珄挑眉瞅张错:“那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和那两颗黑白毛球作伴吧?你也不能同意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错说,“我是说,我可以、跟着你。”
“嗯......我明白。”闻人珄笑了笑,“你是想说,我不必光明正大地带着你,你可以偷摸跟着我,免得被我姐和弘洲看见。反正以你的本事,这很容易。”
“是。”张错点头。
“没那个必要。”闻人珄仰起头,微微阖眼。温柔的余晖落到他脸上,坠亮他的眼睫,“我还能成天藏着你吗?”
闻人珄:“你要跟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住,早晚会被我家人看到。”
闻人珄:“弘洲已经知道你了,我姐呢,她天天关注我的生活状态,跟个老妈子一样,瞒不住的。与其等哪天被她抓包,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再说了。”闻人珄侧过脸,他视线忽而掠过来,看向张错,有些轻飘,“我为什么要藏着你?”
闻人珄:“死魂灵又不怕光。”
张错感到心口微动。他注视对面那双眼睛,突然恍惚,竟想起自己刚遇到先生的时候。
那时候先生还是闻人听行。闻人听行常是这般眼神,有点精明,有点懒散,摸不清几分真假,但很柔软,很温暖,就像身后那大片的红色余晖一样。
“是。死魂灵、不怕光。”张错失神地喃喃。
闻人珄垂下眼皮,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孟弘洲给他的信封,反手扔给张错:“给你的,收着吧。”
“......给我的?”张错愣了愣,捡起自己腿上的信封,将它拆开。
里面有一张硬卡片?不,这是......
看清东西,张错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闻人珄:“你的身份证,已经办下来了。”
“在这个时代呢,人活着就需要这个东西。”闻人珄说,“因为你太特殊了,所以办这个有点麻烦,不过......”
闻人珄摆摆手,懒得废话:“反正你拿着吧。”
张错捏着一张身份证,呆呆看了太久,久得夕阳颜色更深沉,闻人珄在暖光里闭上眼睛,感觉到困意。
“先生。”张错的声音暗哑。
闻人珄睁开眼:“嗯?”
“谢谢、先生。”
“不用跟我客气。”闻人珄说,“我和弘洲说这个事的时候比较急,生日呢也没直接问你,反正是假的。不过年份可是我特意交代的。”
闻人珄:“1999年,你看着也就二十二三,比较符合。”
“是。”张错低低道,“我变成、死魂灵的时候,就二十二岁。”
闻人珄张了张嘴,没立刻说话。
二十二岁。张错变成死魂灵,失去闻人听行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真的是......很年轻啊。那么年轻,却历了生死之痛。
闻人珄想了想,问:“你生日是几月几日啊?”
张错把身份证握进手心里:“五月、初六。这是、我去闻人家,遇见、遇见先生、的日子。”
“真的出生日、我不知道。”张错说,“但、五月、初六,先生说过、那是个、阴阳不将的、好日子。”
闻人珄:“......”
想来自个儿上辈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阴阳不将,是指宜于婚嫁的良辰吉日......戏耍漂亮小少年,好像......的确是他这种王八犊子能干出来的欢喜事。
想到这儿,闻人珄突然有点好奇——张错年纪小的时候,一定特别可爱吧......漂亮、白净、惹人怜......
啧。
“谢谢先生。”张错又说一遍,而后小心翼翼地,将身份证重新装回信封,迭好放进衣服兜里。
闻人珄看在眼,心窝有点泛软。
“张错,我也想让你帮我个忙。”闻人珄忽然说,“教我点巫术。”
“......什么?”张错猛地转头,表情很惊讶。
“教我点巫术。”闻人珄重复说,“起码画个符啊咒啊什么的。”
闻人珄:“既然我上辈子是巫族家主,那就算一碗孟婆汤把那些术法全忘了,天分应该还在吧?”
②
“教我。”闻人珄笑眯眯地说。
他觉得张错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但可能是错觉,毕竟他一直看着张错,除了惊讶,张错脸上再没什么多余表情。
张错沉默了片刻,惊讶退去。他问:“先生怎么、突然......想学巫术了?”
“唔......”闻人珄摸摸下巴,“这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