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十月：“……嗯。”

“饿不饿，厨房里有饭菜。”

“不饿，我先去睡了。”他无神的看着裴晚秋。

“好。”

第二日，天气很阴，黑沉沉的，就像人的心情。

十月起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裴晚秋在客厅看报纸，听到动静，他站起身，拉着十月走到餐桌前，递上一碗粥，“喝些粥，暖暖胃。”

十月嘴唇动了动，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我不想……”

裴晚秋：“我熬了两个小时呢，不尝尝吗？”

十月：“……好。”

十月喝了半碗软糯的五谷粥，吃了一个流沙包就饱了。

饭后，裴晚秋并未收拾碗筷，拉着十月回到楼上，他在十月的注视下从衣帽间拿出一个行李箱。

十月疑惑的站着一旁，瞧着裴晚秋收拾。

“这件衣服材质好，我见你总爱穿，就又多买了几件，可以换着穿。”

“这双袜子应该不是全棉的，我看你脚踝偶尔有些红肿，以后别穿了。”

“这是B类维生素，我买了两盒，就放在这里了，晚上睡前可以吃些，营养神经改善睡眠，睡不着可以听听轻音乐，别老吃安定之类的药。”

“你每次睡醒总是渴，这是保温杯，以后记得睡前接一杯水。”

“那天我瞧着你似乎有些牙疼，是不是吃了太多甜食了？以后要适量，抽空去看看牙医。”

“家里的麦子刘婶子说帮忙卖了，家里的地太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也许可以考虑把地租出去一些。”

……

……

裴晚秋事无巨细的，一项一项的说了许多，等他终于将能拿的东西全部整齐的迭放进行李箱的时候，行李箱已经鼓鼓囊囊的几乎拉不上拉链。

裴晚秋抿着嘴角，总觉得东西拿的不够。但是行李箱的位置就这么点，再装也是装不下了。

十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又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心慢慢提了起来。

裴晚秋拉着鼓鼓的行李箱，拉着十月走到门口。他打开房门，轻轻的将十月和行李箱推出门。

裴晚秋温柔的笑着，暖白的日光灯下他的笑容像春水一般，暖的人心尖发颤。

抉择是痛苦的，但总要有人来鼓起勇气做出决断。

两人一里一外，大门就好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分水岭。

裴晚秋努力一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十月，走吧。”

十月怔怔的看着裴晚秋，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裴晚秋说：“瞧你，怎么又把眼睛哭肿了，都怪我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怎么忍心看着你痛苦呢，所以我来替你做抉择，走吧，离开这里，回到你的世界里。”

十月抖了下唇：“裴……裴先生……”他声音哽咽，哆嗦的看着门里的人，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如此清醒，他下意识的想说不是这样的，心底又有一个声音说：对，就是这样，你就不该拥有幸福。他陷入难以言喻的情绪里，理不清，看不透。

“路上注意安全，再见啊十月。”裴晚秋微笑着，缓缓关上防盗门。

大门在十月眼前缓缓关上，他的心跳瞬间停跳了一阵。

许久许久之后，外面似乎没了动静。

裴晚秋在玄关站了一会儿，眉头深锁，突然他烦躁的低咒了一声，一脚踢在护墙板上，他有些粗鲁的将所有发丝顺到脑后，拨通电话：“我按你说的做了，真的有用？”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声，“大学霸执行力还是这么强，不怕人跑了？”

裴晚秋说道：“跑了我就先把你的心理咨询室拆了，你说的分离疗法确定不是胡诌的？”

同窗道：“我的论文都写了两篇了，试一试又何妨。”

裴晚秋烦躁的挂断电话，又拨通张特助的电话，“帮我办件事，办好了年终奖加倍。”

张特助瞬间眉开眼笑，“好好，保证完成任务。”

*

“呼……呼……呼……”大口大口喘息着，电话响起，张特助眼花手软的接通电话，半死不活道：“喂……老板啊……保、保证完成……任务……呼……”

电话中，裴晚秋说：“你听起来快不行了。”

张特助：“不，不可能，嘿嘿……”

裴晚秋：“傻笑什么，人呢？到哪了？”

张特助嘿嘿傻乐：“我看到年终奖向我飘来啦，嘿嘿……到……快到格尔木了嘿嘿……”

那日，将十月推离之后，裴晚秋下一刻就安排张特助跟着人。

一路从尚云苑附近跟到火车站，原本张特助以为十月要回大槐村，不然他还能去哪呢，谁想到十月随便买了张火车票就上车了。

张特助紧跟着买了同车次，没想到火车拉着他们一路北上，进了川藏线。

平日里张特助壮的跟头牛似得，没想到火车刚过了西宁他就歇菜了，24小时氧气不离手都不行。

裴晚秋揉着眉心道：“你在就近的站点下车往回返。”

张特助：“没、没事……我的年终奖……保证……”

裴晚秋叹气：“年终奖保留，赶紧滚回来，我不想去拉尸。”

张特助：“嘿嘿嘿……十月这里……”

“不用你管了。”

张特助：“好诶。”

也许是淡季，十月所在的这节车厢内包括他在内只有四人。他，一个有些年纪的摄影爱好者，一对情侣。

情侣中的男士似乎身体不大好，上车那会儿就脸色苍白，如今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即使换乘了有氧列车，他还得氧气面罩时刻不离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