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不想推主线(50)
封念毫发无伤,反倒是江鹤亭为封念挡了一记暗算,一道血痕泅过他白色的衣袍,格外显眼。
江鹤亭倒没多在意,修仙之人受个伤什么的司空见惯,反而是封念的脸色倏地惨白一片,好像这一刀捅到了他心口似的。
封念本身功夫就不错,再加上江鹤亭在他身边,那群暗杀的刺客完全不是对手,手起刀落,没多久就解决了个干净。
“全杀了?”江鹤亭略有诧异,他还以为封念会留个活口来打探一下背后之人。
封念抖干净惊鹤剑上的血迹,轻轻“嗯”了一声,指了下江鹤亭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附近有间破庙,先包扎一下。”
“……好。”
说是破庙就真是间破庙,两扇木门四仰八叉地敞开,里面蛛网密布,供奉的不知哪位菩萨神仙。
封念点了盏灯,凑近了些掀开江鹤亭的衣袖,一条几乎横亘小臂的血口子直直闯入他的眼帘。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是我连累了你。”
“无妨。”其实这点伤于江鹤亭而言本就不值一提,眼下伤口都快愈合了,只是被血糊了一层,看着吓人。
江鹤亭留意到封念一副愧疚又可怜的眼神,心底一惊,难不成吓到这小皇子了?
也是,封念再怎么性格恶劣,武功再怎么强大也是在锦绣丛中长大的,说不定今天还是第一次真刀真剑的跟人拼命。
脸白得跟雪一样,应该是被吓的。
江鹤亭默然,他接触的人大多都狂得没边,洛凛觉得众生皆下品,云枝也是没心没肺的,还是第一次遇上像封念这样,嗯,心思复杂的人。
他一时语塞,连句安慰的话都无从说起。
烛光昏黄,封念小心翼翼地给江鹤亭擦了擦血迹,又撕了布条给人包扎好,整个动作下来居然出乎江鹤亭意料的熟练。
江鹤亭抬了抬手臂,意外地服帖。
“多谢殿下。”
“你能收我为徒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鹤亭一愣,紧接着沉默下来。
说实在的,封念的资质极佳,修练之道上可以说能够一日千里,只是……
江鹤亭顿了片刻,还是问道:“殿下已经有谢国师亲自教导,为什么还这么问?”
“国师大人固然很好,只可惜,”封念一眨不眨地望进江鹤亭那双沉静的眸子,试图在这宛如秋水的眸中寻找一丝波澜。
封念一顿,复而别开眼,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不愿意就算了,只当我没说过——那是什么。”
语气淡淡的,像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移开话题。江鹤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昏黄烛光下衣袂掩住的一抹银白。
是那枚篆了榴花的银铃剑佩。
横跨了百余年时光的记忆在这一刻悄然衔接,长风掠过神殿,早已破裂不堪的彩幡浮萍般飘起又落下。
搞什么,亲手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自己都不记得。江鹤亭不由苦笑,这么看来,封念不是完全没有理由找“江鹤亭”寻仇了?
如此说来,依照时间推算,“江璟枫”拿着他的剑佩,改头换面成“年枫”上玄清门拜师在前,而引祟“封念”这一身份反而出现在后。
正道少侠当得好好的,怎么会想不开去做魔修呢?
江鹤亭发愁地揉了揉额角,如何也想不通封念如此行事的动机。总不至于是他这个名义上撒手人寰多年的师尊能想明白的问题。
或许是回忆中的小封念太过鲜活,与后来恶明远扬的引祟颇为割裂,江鹤亭再想到这个人时总有一种莫名的怪异。
江鹤亭还来不及仔细辨析一下这股复杂的情绪,一大段文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室内隐隐传来一阵呜咽,那人似是被扼住喉咙,呼痛声也变得支离破碎。
封念十指修长如玉,慢条斯理地扼上眼前人的咽喉,言笑晏晏间却不免令人发寒,感受到手心脆弱的颤动,他缓缓笑道:
“张裁柳,你在想谁?江秋,还是想救你出去的那个祁师兄?”】
“……”
江鹤亭的表情蓦地变了。
根据他这几次对这古怪话本的观察,一旦出现只言片语就代表着接下来张裁柳和封念又要碰面了。
——可这是是镜渊虚,张裁柳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封念?!
额角青筋一跳,江鹤亭甚至还来不及思索,彻骨的凉意就直直窜上脊髓。
只在瞬息之间,神殿穹顶石屑纷飞,本就残破不堪的大殿登时从外部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带着滔天怒意:“魔族宵小,你怎么敢夺元微的剑?!”
张承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他口中的魔修莫不是……
江鹤亭眉头紧锁,石柱倾塌,掀起烟尘滚滚。其中立着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天光顺着缺口尽数倾泻,负生剑光雪亮湛然。
流风一卷,靛蓝色衣袍随之猎猎翻飞。
“你们连他留下的东西都护不住,有什么资格在本座这里大放厥词?”
年糕
看来封念也从幻境中出来了。
江鹤亭心思百转千回,暂且不论张承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此时他对上封念也可以说是非常不妙。
毕竟张承月的修为与云枝相比也没高多少,那日诛邪台的景象让江鹤亭不得不在意。
张承月不知自己的“已故旧友”心情复杂,森冷剑尖指向封念:“少废话,霜星剑呢?”
封念举剑迎上,双方真气相接的瞬间掀起一片狂风,神殿之内荡开一层浮灰,各色彩幡哗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