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16)

苏畅瞥了她一眼，没说喝也没说不喝，只问：“季青呢？”

程雾西看着她发白的嘴唇，还是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之后才回复她的问题：“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应该是在忙，没接。也给他发过微信了，他看到就会回的。”

说曹操曹操到，程雾西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正是周季青打来的。

程雾西看了苏畅一眼，跟她对视上，苏畅眼神很尖锐，她没敢多看，接了电话：“喂。”

“在医院？”

“嗯。”

“我妈没事吧？”

程雾西又看了一眼苏畅，这次直接把手机递给她：“是季青。”

苏畅拿过手机，放在自己耳边，程雾西没听他们的对话，自己走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病房里，苏畅大概知道程雾西为什么出去，也就跟自己的儿子没有芥蒂地说起来：“妈没事，别担心。最近工作很忙？”

“不忙，来西城有点工作，我把手上的工作结束，下午就能回去。”

苏畅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他的工作，忙说：“你有事就忙你的，我这病又不是什么大病，今天不回来明天就见不到了。你媳妇儿能照顾我，我自己也能照顾我自己。”

周季青在那边挠头，能照顾自己的结果是把自己照顾进了医院。

罢了，说什么也没用，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周季青买了最快回宁肃的机票。

确定好时间，他把航班信息截图发给了程雾西：【五点四十到宁肃，不用跟妈说。】

程雾西问清楚了苏畅的病情以及该注意的东西，从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站起来，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头晕了一下。

医生问：“您没事吧？”

程雾西稳了稳：“没事，谢谢您医生。”

在程雾西提步前，医生递给了程雾西一颗糖：“还没吃饭吧，照顾病人的同时，家属也要照顾好自己。”

程雾西接过那颗糖，再次道谢。

走出医生办公室，程雾西撕开了糖纸，她确实有点低血糖了。

昨天中午随便吃了一点，一直到现在，她没有吃一点东西，胃里早就空了，本来中午想吃一点的，但是因为周季青妈妈住院，也没来得及进食。

回到病房，程雾西询问：“妈妈，您饿不饿，我刚问了医生，医生说可以喝一点粥或者一点面条。”

苏畅说：“不想吃，你中午吃没吃啊，要是没吃就先自己去吃点东西。”

程雾西摇摇头，苏畅不吃，她也不好意思离开。

苏畅把手机递给程雾西：“季青给你发了微信。”

程雾西接过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了上边的信息，没有回复关了手机，静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陪着苏畅。

两个人在一个空间里，却没什么要说的话，索性也就互不打扰。

程雾西实在没有事情做，想到今天的抖音账号还没有更新，她把前几天拍的视频素材导进了视频剪辑软件中，戴上耳机剪起视频来。

已经剪辑过上百个视频，现在的视频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事，半个多小时，一条成片视频就剪好了。

上传到抖音，设置了发布时间，注意力一松懈，程雾西立刻感觉到自己腹部的疼痛。

但是还好，疼痛并不剧烈，可以忍受，等到七点多，周季青回来，她就可以回去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了。

再抬眼看向苏畅，她已经睡着了。

程雾西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窗边的沙发，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窝起来，右手用力摁着腹部，试图这样缓解疼痛。

轻闭双眼，睡意陡然来袭。

悄然间，她也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让周季青的电话吵醒的，为了不影响到苏畅睡觉，她拿着手机走出病房才接。

“喂。”

“我到医院了，在哪个病房？”

程雾西说了具体的位置，最后补充：“我在病房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程雾西再次感受到腹部的阵痛，比刚刚更疼了，有点站不住，她蹲了下去。

没过多久，周季青出现在她面前。

程雾西先是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她知道周季青来了，就蹲在那里抬头望向他。

此时的周季青在程雾西眼里无疑不是伟岸的，她想站起来，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周季青伸手扶了她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身体不舒服？”

程雾西站不起来，仰着头没隐瞒：“中午没吃饭，胃疼。”

语气里，居然有点委屈巴巴。

像是在控诉因为他的妈妈，所以她中午连饭都没吃成，虽然她没有半点这个意思。

周季青嗤笑一声，想起中午那会儿母亲跟他说的话。

说他老婆可以照顾好她，她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现在呢，两个成年人凑不出一个好的身体。

他知道程雾西的身体不好，但不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到什么程度。

周季青把她拉起来，确定她不会晕倒，才松了手，走进病房，程雾西跟在他身后。

看到躺在病床上正在玩手机的母亲，他叫了声妈，随后开口：“妈，您晚上吃点什么，我去给您买回来。”

苏畅见到儿子回来自然是欣喜，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不是让你忙自己的别回来吗。”

“工作再忙也没您的身体重要。我们先下去给您买点吃的，一会儿我再带西西去吃饭。”

周季青在长辈面前都称呼程雾西为西西，其他的时候都连名带姓地叫她。

但是周季青叫“西西”的时候，总有一种装熟的怪异感，只有叫“程雾西”的时候，才觉得周季青真的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