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19)

途中经过一家粥店，进去买了粥。

本来只想买点粥和其他搭配的小菜就离开的，谁知道会遇到陶光雅。

陶光雅穿着一件西装外套，内搭是一件白色连衣裙，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店里小圆桌的椅子上，她的头低着，手摁在小腹上，不知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店里一个服务员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碗粥，走到她身旁放下，并说：“你好女士，你点的血糯米紫薯粥，小心烫，请慢用。”

认识陶光雅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陶光雅。

程雾西又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她本来不想管的，但想到母亲，程雾西还是走到了身侧。

“诶。”程雾西碰了碰陶光雅的肩膀，“你没事吧？”

陶光雅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来看她。

也是那一眼，程雾西看到了陶光雅煞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甚至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别多管闲事。”

她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放在以前，陶光雅肯定少不了对她阴阳怪气，然后不屑地给她一个冷眼，再高傲地离开。

程雾西没跟她一般见识，倒也不是她肚量有多大，只是觉得没必要，要是跟这种人生气，那她早就气死了，就算没有气死，那也会因为结节不治身亡。

那句话说完，陶光雅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拿起勺子，搅着碗里的糯米粥，另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摁住自己的腹部。

程雾西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没说明，抽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没多久程雾西点的餐也好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没办法去医院照顾苏畅了，索性就在店里吃了那份为婆婆准备的午饭。

陶光雅不明所以地瞪她一眼，似是想警告她别多管闲事，但是她身体虚弱，就算那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威慑力。

程雾西没理她，掏出手机给周季青发了条微信过去：【你妈妈的午饭解决了吗，我这里有点事情，走不开，没办法去医院照顾她。】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周季青回复：【我给她买了，你不用过去。梁姨在那边。】

梁阿姨是苏畅的好朋友，同龄人更好沟通，程雾西也放了心，她回；【好的。】

像是在职场中回复领导的消息，一板一眼，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收了手机，程雾西很快就喝完了粥，服务员都来把她的餐盘收走了，陶光雅碗里的粥还没有下去一半。

程雾西站起来，也不让她吃了，这样下去，早晚疼死。

她直接扶上陶光雅的胳膊，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别吃了，我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想被疼死的话。”

——

程雾西坐在驾驶位，导航到陶家大宅。

陶光雅看到了她的目的地，拧着眉，有些狰狞地开口：“别回大宅。”

“那你告诉我一个你住的地方的地址。”

陶光雅蜷缩在副驾驶，瞥了程雾西一眼，“你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就行了。”

程雾西也看了她一眼，没应，驱车返回家里。

路上，程雾西也没有跟陶光雅聊天的意向，两个人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她并不好奇陶光雅今天为什么疼成这样也不愿给任何人打电话，甚至都不想回自己家。

倒是陶光雅率先挑起话题：“程雾西，你别以为你今天送我，我就会感谢你，就会对你妈很客气，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接受你跟你妈。”

她嗤笑一声，补充说：“现在还多了你妈肚子里的孩子。”

“你没必要那么恨我们，我跟我妈根本对你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程雾西心里很平静，她对陶家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现在的雾起，是她靠自己经营的，跟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光雅是个女强人，比陶光正还看重事业，她这个人还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

陶家在京临，那是大家族，黑白通吃，能跟陶家抗衡的不是没有，但是太少了。

陶光雅不愿与她多费口舌，看到了路边的一个五星酒店，于是开口：“靠边停车。”

程雾西也看见了那家酒店，不过她没停，自顾自开着。

陶光雅看着这路陌生，“你不停车想带我去哪？”

程雾西说：“你要是自己疼死在酒店，到时候你爸你哥问起责来，是不是我跟我妈得吃不了兜着走？”

再之后，一路无话。

陶光雅也无所谓了，反正去哪都一样。

程雾西把陶光雅带回了她跟周季青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程雾西是没有自己房子的。

上学的时候，她是跟母亲住在陶家的，结婚之前，她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结婚之后房子退租住进了他们现在的房子。

到了地库，程雾西搀扶着陶光雅进了电梯，摁了21层。

陶光雅在程雾西进地库的那一刻就想问了，现在站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她便开口：“程雾西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把一个差点嫁给你老公的女人往家里领，你老公知道吗？”

当初陶秋启是打算让陶光雅跟周季青结婚的，但是陶光雅眼里没有这种情情爱爱，又或者说她根本看不上周季青那种高冷话少又一板一眼的老干部，怎么都不愿跟她结婚，让程雾西作为陶家的女儿跟周季青结婚还是陶光雅提出来的呢。

程雾西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陶光雅带到家里来了，陶光雅不回陶家，不带家里又不知道把她带去哪。

“我老公不在家。”

程雾西只能这么跟她说了。

他们结婚几个月，程雾西还没有带过人回来，她朋友本来就不多，平时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把人往家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