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9)

周季青来不及制止，程雾西的那口水已经咽下去了。

“你们该怎样还怎样，不用管我。”程雾西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扰乱了他们的热情。

周季青不语，兀自将程雾西饮用过的那杯水拿到自己的右手边。

程雾西不解。

周季青抬眸看她，顿了顿说：“我刚刚喝过。”

程雾西：“……”

旋即，周季青在一个新的杯子里倒满了水递给她。

包间里很热闹，大家有说有笑，也都慢慢放开了。

只是他们聊的话题大多都围绕着工作展开，哪个红圈律所怎么怎么样啦，哪个律师又搞定了一个非常难搞的案子啦，等等。

程雾西一点都听不懂。

反观把她叫进来的苏黛，好像一心只扑在吃上，因为桌上几乎所有的小龙虾的壳子都堆在了她面前。

林向执从来没停下附和大家的话题，却也没停下过给她剥小龙虾，剥的速度跟不上苏黛吃的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周季青很少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跟在家里的他没什么两样，都是沉默寡言的。

程雾西有些庆幸，今天只有刚进来的时候大家开了两句玩笑。

她百无聊赖地解锁手机，点进跟周季青的对话框，还是决定把情况跟他说明一下：【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在这里有聚餐，本来想换完药随便吃点去雾起的。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

周季青虽然没有说话，但此刻的他正在听他助理对一个案件的理解。

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一点，在听的同时将倒扣的手机拿起来，看到给他发消息的人是老婆的时候，周季青还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备注是他自己改的。

看清楚内容后，他偏头看向程雾西，程雾西正在打字，手上还裹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如果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周季青还没回复，手机一震，又收到了程雾西发来的第二条微信：【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跟我说一下。】

看完这句话，周季青有点不太理解，他这是在怪他没有跟她报备行程，还是这次的聚会可以带家属却没有带她来。偏头看向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但。

程雾西什么表情都没有。

周季青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屏幕上，单手打字：【手伤好了吗？】

程雾西：【快好了。】

周季青：【嗯。】

退出聊天页面，周季青又重新点进下边的工作群，几十分钟前，他在群里说，不要讨论程雾西，更不要开她玩笑，最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程雾西，但也大概知道程雾西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不去过问她的意见。

思索片刻，他又在群里发：【今天早点结束，之后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但抛下周季青自己去酒吧程雾西有点干不出来，索性也就没去雾起，跟周季青一起回了家。

周季青没有喝酒，所以他来开车。

路上，程雾西收到了母亲的微信：【5月9号没忘记什么日子吧。】

程雾西回：【没忘。】

5月9号是母亲的生日，她不会忘，也忘不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程澜都会提前好几天通知她自己要过生日。

与其说是程澜在问她忘没忘，不如说是在提醒程雾西要回家了。

也谈不上家，就是去到一个有程澜的地方。

程雾西在五岁之后，就没有家了。

程澜：【你陶叔叔打算给我办个生日宴，记得跟季青一起过来。】

看到这句话，程雾西不屑地勾了下嘴角，轻轻发出哼的一声。

不过是打着生日宴的旗号做着资本家该做的事情，本质上就是一场大型商业宴会。

程雾西没办法替周季青做决定：【我会去，周季青忙，不一定有时间。】

程澜：【他每天都忙什么？丈母娘过生日也不能出席一下吗？你们就是这么做小辈的？】

程澜：【季青在你旁边吗？】

程雾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呼吸有些加快，她又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她的呼吸还没稳定下来，一个急促的手机铃声便从周季青的裤子口袋里传来。

他的手机没有连接蓝牙，周季青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直接递给了程雾西：“帮我接一下。”

他在开车，确实不方便。

程雾西接了过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她妈。

也不知道程女士这么执着地叫周季青出席她的生日宴所为何事。

电话接通，一个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季青啊，最近忙不忙啊？”

周季青将手机递给程雾西的时候并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现在听声音听出是程雾西的母亲，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程雾西一眼，程雾西的神情淡淡的，也不看他，好像电话那端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她真的只是在帮他拿手机，仅此而已。

“不忙，您有什么事吗？”

“哦哟，西西说你最近挺忙的嘞，你不忙就好说了，这周末，是我生日，你陶叔叔啊给我准备了个生日宴，你跟西西一块来呀。”

“好，有时间一定去。”

程雾西不知道周季青说的不忙是不是真的，反正这几天他还挺晚回家的，回去之后也是一直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他不跟她说，也没有说的必要，以至于程雾西觉得周季青最近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