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05)
王朝马汉不自觉胆寒地后退,手按于刀鞘,全副戒备地护到了老大臣周身,随时准备喊当值巡逻的官兵卫队进来。
咬牙低吼,悲怒地质问公门的领路人,质问拉自己堕入地狱的罪魁祸首。
“既然一切只会越来越腐烂,那么我们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行动,打|黑|打|黄|打|贪|打|拐,打|黑|打|黄|打|贪|打|拐,打|黑|打|黄|打|贪|打|拐,……无止无休,麻木重复,杯水车薪,究竟为了什么跟个螳螂似的,徒劳无功地挡在路上,意义何在!”
老府尹轻轻摇头,稳若泰山,仿佛浑然未觉危险:“对不起,熊飞,本府也不知。”
“……”
包青天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此中意义,至死犹迷茫。周青天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至死犹迷茫。如今轮到展青天了。
无间轮回。
番外二十九
事情不该如此发展。呕心沥血,精疲力竭,守护了一辈子民生太平,太平却在越来越动荡,打击清扫了一辈子犯罪,犯罪却在越来越猖獗。
对于我们这般职能的存在,不怕流血,只怕流泪。
倘若民生越来越稳固太平,各色犯罪越来越消弭,家国越来富强清明,哪怕让我们战死了,埋骨青山,我们也心甘情愿。
我觉得我真的很贱,斯得哥尔摩综合症一般,看到官员崩溃,竟然觉得十分痛心,无法抑制地感同身受。
我哀他们,谁来哀我。
“没错,确实杯水车薪,螳臂当车。”岁月悠长宁静,老青天慢吞吞地絮语,柔声安抚,“朝代如人。但凡活人,注定病死老死,难道他就不活了么因为看到了病死老死的未来,所以现在就不吃饭不喝水不行动了”
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展护卫,生命并不止是吃饭喝水享乐等死的饭桶,在什么位置,活成什么精魄。”
“你在此高度、此方位,担了此职能这么多年,如今还能轻易抛下肩上的千钧重担,视经历过的民生疾苦、犯罪疮痍为无物,潇洒离开,重返烂漫恣睢的江湖么”
“……”
斗转星移,曾经的南侠早已经消弭尽了。在皇祐三年的今天,红彤彤的热辣太阳底下,只剩下京畿的司法重臣,展大人。
“……您够狠。”咬牙切齿,攥在剑柄上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武官竭力控制情绪、恢复理性,后背隐隐地发抖。
“本府对你很满意。”老相爷我心甚慰。
沉沉笑说。
“熊飞,你是本府挑选的这么多任武官统领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腐朽堕落,大搞贪|污|受|贿的。冰清玉洁,出类拔萃,最合适的接班人选。”
“那年你收了商人孝敬的翠玉,本府原以为糟糕,一旦破了戒,腐|败下滑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没成想这么多年了,你也只是收了这块翠玉而已,并没有继续放纵。”
诚心实意,感慨万千:“唉,本府不明白你究竟如何做到的,但本府钦佩入骨。”
这时局,为政当官,没被贪欲吞噬掉,实在难能可贵。
冷笑涟涟,以锋利的言语刺伤老者。
“属下可不是什么圣人,没大搞贪|污|敛财,其实是由于有您老在上头虎视眈眈地监督着呢,展某的脖子也是血肉做的,也怕那三口寒光凛冽的闸刀。”
“相爷如何笃定,在您驾鹤仙去后,属下失去掣肘了,不会兽形毕露”
老大臣摇摇头:“本府无法预知未来,也许吧,也许本府死后,你会与其他文官武将一般德行,腐朽堕落。但在本府,已经尽力遴选坚定的接班人了,无愧于心,无愧于国。”
“……”
镂金香炉,缥缈典雅。
水墨江山干透,两位臻首娥眉的侍女,将图卷悬置于妥善的木横,以备后续装裱。
蜡炬成灰的前者,病老疲惫,给后辈留下遗嘱。
“朝堂里头,六部三司,方方面面皆已经打点好了,新任青天的接权上位已成定局。”
“我寿数不多了,你好好干,虽然螳臂当车,愚蠢悲烈,但我们身为螳螂,就是不能让开,死也得死在这条路上。”
“展义士,对不住,当年土龙岗你仗义相救,杀退刺客,本府却心生歹意,拐入公门,毁了你原本糊涂却幸福的一生。”
番外三十
我对精神疾病不太了解,据两个看守的伴当,蒋福、蒋安描述,四夫人疯病发作时的症状,是恐光、恐人,尤其恐惧男人。往阴暗的房间里躲,往隐蔽安全的角落里藏,抱头蜷缩,谁靠近打谁,乱砸瓷器,嘶嚎咒骂,满嘴淌粪,往外喷不堪入耳的腌臜脏话。
而且疯子不觉得自己疯了,每次端药到面前,劝她喝药,都会被一把打翻,大骂,你他|妈才失心疯了!你全家都失心疯了!老子清醒得很!想把老子毒傻是不!!……
精神疾病分很多种,那个难产死去了的徐明文,所患究竟哪一种
在我自身的感受,发作之时,脑袋右后方隐隐钝痛,心跳升快,莫名的极端恐惧害怕,浑身冰寒,下垂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打摆子。
还有躁郁。
又恐惧又想攻击,视线到处睃巡,找寻可以用作武器的摆设,比如花瓶、砚台、凳子……之类的。
对于翠玉小宠的旧疾发作,展昭仿佛很有经验,没试图进行肢体接触安抚,防止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来以后,立刻与我拉开距离,并令蒋福、蒋安也离得远远的。
召来两个婢子:“带蒋夫人去后衙东厢房丙间,送她进去后,封锁所有门窗,放下窗帘,然后立刻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