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11)
“喵嗷!!!——”
宠物猫窜出窗,消失在了盛夏的墨绿浓荫里。
“……”
“……来,过来,儿子。”
厚厚的流水账簿推到旁边,疲惫地捏了捏晴明穴,缓解久忙商务的眼疲劳。
“娘亲……”少年迅速控制情绪,垂首软声,有意无意地谄媚讨好。挺拔的身板,清俊如画的容颜,温朗而微带锋利,习武三载,筋骨结实,婴儿肥已经全部褪去了。
绕到堆砌冗杂的书案后,给红木阔椅里的母亲揉肩,力道适中。
“还累么,娘,好些了么”孝顺体贴。
转过身去,平寂无波。
“跟娘说说,刚刚那套威胁妈妈的说辞,谁教你的”
嗫嚅,脑袋低垂,无意识地揪扯着衣角。
“对不起,妈妈……”
“我问你谁教你的。”
“……是、是展叔,他看望的时候叮嘱的,如果娘亲偏颇冷漠儿子,不要熬着,闷在心里难受低郁,适度地动用威胁,会很管用。”
“女孩儿无用,文不通经纶谋略,武不能上马作战,终究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眷泼出去的水,到时候,必需要娘家的兄弟撑腰作靠山,庇护着,才能少受夫家欺负。”
“拿这点威胁娘亲,娘亲就会疼爱儿子,一视同仁了……”
音量越来越低,细若蚊吟。
“妈妈,展叔没教错呀……”
番外三十六
声势浩大,义愤填膺。
雷|霆|打|拐行动,打到后面,不了了之。
各地抓获拐子团伙若干,强|迫|卖|淫的风月楼坊关停整顿若干,高|压|萧|条,风声鹤唳。
熬不住监狱里的刑讯逼供,供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关于红玉、翠玉,关于瘦|马,由拐|卖到调|教培训,到输送的完整产业链。
京城里的某位显赫王公亲自莅临开封府,与新老青天进行谈话,谈了一下午,所谈内容无人知晓。
谈话结束以后,开封府的相关办案人员,全部拉去高级|乐坊宴饮,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家国富强,其乐融融,一切重归和谐。
一应卷宗、档案全部最高机密封存。
若有胆敢泄露者,斩。
阻力太大了,没能继续往下深查。
顺藤摸瓜,明明已经抓到藤蔓了,却只能昧着良心放弃。屠刀在前方,不能名状的血红恐怖在前方。
“何为贪逐利罢了。不逐利那还叫人么不逐利那还是活物么蝼蚁蝇虫尚且逐糖逐蜜,更何况寒窗苦读几十年,开了智的书生。”
“人即贪,人即黄,人即拐,人即黑。欲望皆孽,灭人欲,怎么灭得尽呢难道要白茫茫全部杀光,一个不剩”
“天底下,官场上,活生生的人世间,人有七情六欲,这并非过错。怎么那么死抠纸面上的律法条文呢真要按照你们开封府这套绝对正义贯彻下去,满朝文武岂非要人人自危大宋的瓤子岂非要被你们撕扯尽”
“下到七品芝麻,上到二品大员,文官武将一个个地被查被革,朝局震荡,内部不稳。倘若敌国趁虚打进来了,契丹、西夏,外夷铁骑长驱直入,江山倾覆,生灵涂炭,民间血流漂橹,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你们想过不顾大局、义气鲁莽的后果吗!给外敌递刀子,给外敌以捅刀子的机会,你们究竟居心何在!你们究竟是忠是奸!!!……”
文武百官,多少年明争暗斗、水火不容的各方势力,前所未有地团结,群起而攻之,滔天汹涌。
圣旨降下,老皇帝让开封府停。
各方磋商妥协的结果,死刑就那些拐子,明正典刑,推出来在刑台上砍给老百姓看,安抚哄哄民间舆情,就行了。
差不多得了。
“展昭,你无妻妾、无后代、无软肋,冰清玉洁,不蔓不枝,以身践道,不惧灰飞烟灭。”
“但我们不相信。”
“只要查得够深,每个人都隐藏着黑暗。”
“除非死物,否则不存在无欲、无污点。”
酷暑时分,天地间闷热宛如巨大的蒸笼,静静的什么都不干,毛孔里的汗液也止不住地往外分泌,黏黏腻腻。长廊曲折里,每个行走来行走去的仆人都濡湿了夏衫。
宏伟精巧的古代楼宅蕴藏着久远绮丽的智慧,不知道当初能工巧匠怎么设计的,穿堂风过,热风已经化作了徐徐的凉风,享受且舒适。
盛夏多暴雨,乌云集结,黑云压城,不过小半个时辰,便电闪雷鸣了。
那巨大的轰鸣砸得大地震颤,笼里的鸟儿惊惶地扑棱棱,乱飞乱撞,绒毛飞溅,小厮怎么安抚都平静不下来。
大雨滂沱,撒入恢宏壮阔的天井,天井中央的阔叶古树被拍打得飘摇翠绿,豆大的雨水砸得噼里啪啦地响。
雨幕蒙蒙,如帘似纱。屋檐下与天井内,被暴雨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干燥肃谨,死气沉沉,一个酣畅淋漓,潇洒恣睢。
我想走进这雨里去,洗尽满脸的脂粉,洗清肮脏血污的灵魂。
“夫人。”
看守的婆子拦。
“再往前走,会濡湿鞋袜的。”
“我不在乎。”
“如果您淋雨病倒了,今个儿值班的下人,全部要吃罪受罚,老奴会被管家直接发卖。”
“……”
退了回来。
一步两步三步,退到了藤编摇椅里。
慢慢地坐下,抱起已经沉重,很有些分量的小婴儿。
低眉敛眼,轻柔哄弄。
“喔,喔,妈、妈,妈——妈,叫妈妈——”
“咩、妈……”软软糯糯,牙牙学语。
小女儿从内堂里跑了过来,依偎在膝上,用五彩的风车逗弟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