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4)
他用白丝绸小兰花的手绢擦干净手上的脏污,顺着指缝,悉心地擦,眉眼温润低垂,认认真真地擦。
擦完了,拧出手帕的血,拿黄油纸严密包起,重新揣回怀中,大约是还想回去拿皂角洗洗,洗干净了继续用。
非常地好男人,非常地勤俭持家。
“你怎么了”
“卑、卑职……”
我一张口就成了结巴,果断把嘴闭上了,做个沉默是金的蚌壳。
展昭:“……”
大人我想起了当初对您的那场群殴,五个捕快围殴您一个,还自以为赢了,现在看,当初您放的水,简直蓄满了大半个太平洋。
“……”
手拍颅顶啊。
那特么可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颅顶啊。
一巴掌下去,直接送人去了西天。
我,杜鹰,蒙厉悔,丁刚,马泽云……哪个能挡得住这么一巴掌
没有一个,哪怕王朝马汉都不能。
老青天究竟养了头什么怪物在身边
他老人家清楚自己究竟养了头什么么
这种存在,且只靠道德这种虚之又虚的薄弱东西约束的存在,开封府怎么敢留
“……”
“……绷带与药物给我,把衣物脱掉,我帮你包扎。”
我起身想跑,肩膀忽然一沉,王朝在旁边落座了下来,隐隐地压制着我,迫使我妥协不动。
“展大人…很好。”
劲装的校尉在与我对视之后,轻微地说了这么半句,暗暗隐含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我品出了未尽的下半句。
——不要使他伤心。
“……”
他们中层管理层非常爱戴这个姓展的。
第五十六章
可你们爱戴拥护领导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把别人拖上啊。
“……卑、卑职何德何能,敢劳驾展大人屈尊纡贵”
上衣一脱,束胸暴露,过分发达的胸大肌足矣毁掉大半生来呕心沥血打拼下的全部家业,俱烟消云散,付之东流。
“阿朝,你帮我把这家伙按实了,受了伤还不安分,满嘴油腔滑调,嬉皮笑脸,不着四六,跟个聒噪成精的棒槌似的。”
左挡右躲,拿着绷带怎么都没法下手,展昭眉心拧成深深的川字形,逐渐暴躁。
“是。”
王朝两只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稳稳地,重若泰山。
我慌了。
心下一狠,突然发难,肘击朝后方砸去。
然而基层捕头,怎么可能是武举出身五品校尉的对手。
直接被截住了手腕反擒拿。
“你怎么回事”
王朝脸色很难看,威严地厉喝。
“脑子被秃驴的铜棍敲傻了伤势这么严重,呼吸都带杂音,上衣都被血浸透了,还他妈想跟我们窝里反”
“卑职没问题!”
我咬着牙坚持犟到底,紧紧地护住衣带。
“就算有问题,也能自己包扎,用不着你们当官的沾染!”
空气一时凝滞了。
清幽至极的松林中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虫鸣。
那边树荫底下,半裸胸膛,精赤着半身胳膊包扎的官兵一片一片,全部停止了动作。
“……”
或明或暗,视线隐晦着,纷纷落了过来。
“你……”
王朝鲜少见到我这般戾气毕露的模样,力道不自觉下卸,松开了桎梏。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脑袋里那种眩晕的不好感觉,隐隐约约又上来了。
有黏腻的血滴顺着发丝下滑,再次流入到了眼睛里。
煎熬。
“……”
“哎呀,两位大人,不必和这厮计较!这厮轴得很!”杜鹰带着马泽云嘻嘻哈哈绕了过来,一个腿微瘸,一个上身肌肉虬结,裹着暗红的绷带半裸,彪悍豪迈。
“他是俺们战友,这么些年背靠背习惯了,不适应旁人接触。”
鹰子扯了我直接往外走。
“走,二狗子,一起撒尿去鸭。”
到林子远处,他把马泽云一踹。
“滚滚滚,你丫跟什么跟,这是老子的搭档,回去和你的丁大刚柱相亲相爱去。”
“……”
马泽云宛如被踹了屁股的狗,骂骂咧咧地走了。
“金疮药,清理伤口的烈酒,包裹皮肉的苦敷草,绷带,麻线……”老搭档把东西往我怀里一塞,“九项齐全了。”
指指茂密荫蔽的灌木丛,没什么表情,平静地转身离开。
“进去处理,我在外头守着,不会有人过来。”
第五十七章
脑壳晕。
晕乎乎,飘悠悠。
可我实在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脑袋受的伤。
没遭铜棍爆头啊,若铜棍爆头,此刻已经是一具烈|士了。
浓密的灌木林作屏障,解开血染的灰色外袍、中衣、里衣、严严实实的束胸。
背脊青紫,血肉模糊。
烈酒消毒,筋骨痉挛,嘴里咬上一块软木片,防止咬坏牙齿。
金疮药。
苦敷草粉。
单手缠绕绷带,一圈一圈地束紧,浸透出微微的暗红。
疼得骨血都在发麻,浑身冷汗直冒,几近虚脱。
控制不住地难受,想着,如果当年像南乡那样,安安生生地做一个宅邸中的温软姑娘就好了。
可惜这条路但凡踏上了,就不可回头。
回头皆万丈深渊。
第五十八章
“走吧。”
鹰子对我说,我们肩并肩回了歇息的营地。
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了,车马,伤员,五花大绑的俘虏,感激涕零的当事人,梨娘母女。
武官与王朝马汉不知何时部署了些什么,寺院那边的留守官兵竟然已经把主持、方丈全控制了,挟持作了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