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46)
隐在屏风后的两位京畿精锐鬼魅般浮出,刑侦专业素养,有条不紊地清理犯罪现场,处理尸体,消除一切痕迹。
“无碍,展夫人,有我们帮你。”
“不是展夫人!”暴怒吼骂。
“好的,蒋夫……额,”说秃噜嘴了,赶紧改作敬称,“老前辈。”
……
大儿子处理起来最为棘手。
蒋风的相貌与蒋四简直如出一辙,商人性情也随了个十成十,唯利是图,刁滑毒辣,可恶可恨至极。
甫一进屋,立时察觉到不对劲,手按在了腰侧的刀柄上。
“怎么了儿砸”母亲疑惑地问。
环顾四周观察,按在刀柄上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没什么,娘,心里头莫名地不太舒服。”
后来刺客出现,少年拔刀救母。
睚眦欲裂。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潜入得我家!”
“我母亲深宅妇人,与世无争,作甚杀她!”
“买凶雇你们的人出价多少本公子花双倍买回去!”
高呼救命,召唤值守巡逻的护院,护院却迟迟没有出现,诡异地寂静,死寂到惊悚。
以一敌二,才十二岁的少年,体格尚未完全长开,哪里敌得过虎背熊腰、作战经验丰富的一线精锐。
不多时便皮开肉绽,被砍伤了左腿,一瘸一拐,鲜血淋漓。
“快跑啊,儿子,别管妈妈了!快自己逃命!……”母亲五内俱焚,热泪盈眶。
蒋风不跑。
蒋风往后退。
胸膛剧烈地起伏,精疲力竭,喘息炽热,淋漓的汗珠渗出古铜的皮肤,流下坚毅的眉眼。
横刀防御,步法谨慎严密,死死地把母亲护在身后。
慌而不乱,安慰镇定。
“妈,你放心,要想杀你,除非先从儿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噗嗤,金属没入血肉,后心猛然刺痛。
“……妈”
难以置信,艰难地转过身去。
母亲已经把精准刺入儿子心脏的匕首拔|出|来了。
白胖老态的面庞上,神情狰狞而痛恶,扭曲成丑陋的一团,再无记忆中的懦弱、温驯、卑怯。
狠狠地瞪着他,看着他悲伤地倒下。
“好孩子,你们全死了,蒋大老板的损失才够大。”
那两个蒙面的刺客欲上前来补刀,入魔了般的母亲抬手把他们摒退了。
军人式半跪下身,反握匕首,亲手割开了他的咽喉,利落干脆。
瞳孔逐渐涣散,随着人体血液的流失,四肢冰寒到微微发抖。
母亲……
母亲……
母亲的疯病又发作了么……
番外七十六
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时此刻,我真希望人死后有鬼。这样的话,青天大老爷的在天之灵就能看到,他的血脉是如何一个一个被屠戮尽的。
什么都不剩。
什么都不剩。
拿金屋藏娇里的小翠玉传宗接代
哈,老子让他断子绝孙!
“帮我做掉蒋四。”
通红的眼眶里,猩红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盯向两个朝气蓬勃的年青人。
“蒋老板不能杀。”灰麻蒙面的精锐,清理干净血污恐怖的犯罪现场,就着铜盆洗手,在身上的护院服擦干净水渍,平静地拒绝,“断展府尹生路,是因为他断所有人财路。杀大商人作什么那么孝顺懂事的聚宝盆、摇钱树,衙门又不是乱咬胡撕的疯狗,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意气行事。”
“铁打的商户,流水的时任官。”
“老前辈,开封府没有动蒋家的理由。”
笑音轻蔑。
上下打量着中年妇女腥血斑斑、神智不稳的狼狈德行。
“更何况,就您去骗蒋老爷”
“十个您的脑子加起来,也玩不过那位大奸商。别自不量力,逞莽夫仇恨之勇了。”
诚恳地劝说。
“死了那么多条命,管家、护院、丫鬟、小厮、举足轻重的贵公子、千金小姐……风声扯呼,咱们必须赶快离开了。否则万一大商人办完生意,提前回来了,您被抓到,必遭削手足、剜耳眼,做成人彘。”
另一个矮胖敦实的精锐绕到身后,拍拍肩膀,焦急地催促:“快走吧……”
假身份,路引,通关文牒,盘缠……包袱里的东西很齐全,一应逃亡所需全部备好了。
转身进入珠帘绰约的内室。
抽出梳妆台的抽屉,取出女红剪子,对着镜子咔嚓咔嚓几下,野蛮地剪掉累赘的及腰长发。
粗暴地扯下满头的华贵珠翠,热毛巾硬生生地搓去满脸、满脖子,跗骨蛆般的胭脂水粉妆容。
脱掉繁复漂亮却桎梏行动的裙子。撕下一段布料,裹胸,紧紧地固定住沉甸甸、不利于奔跑的下垂|乳|房。
头发梳成利落的男式,绑黑色的发带。换方便的男装,脱掉精致的绣鞋,穿上厚实的宽底男靴。
丁刚、杜鹰、萧国封……老战友们准备得贴心细致极了,靴子的尺码刚刚好,男装的大小肥瘦也正合适,麻灰平民布衣,最不起眼,融入人流即隐匿。
两个精锐一左一右,护着离开死气沉沉的庄园内围,至中围,至外围,凭借当初偷偷传递出的庄园守备图,精准地避开了各道巡逻阻碍。
“……”
阳光洒肩头,重归自由人。
高墙深宅的豪门阔府,戒卫森严的朱阁楼阙,占地广袤的毓伦庄园,锁困了半生的金丝笼,竟就这么奇迹般地逃出来了。
仰起脸,阖上眼皮,感受春日里和煦的光照与温度,自由自在,如痴如醉。
再也不是井底蛙的可怜视野,四四方方的闭仄小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