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92)
“是。”“是。”
被蒙蔽着却以为看见着,被驱使着却以为行进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轰轰烈烈,可怜可悲。
跟那死猫如出一辙的蠢货德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也。
款款地步下辇轿,保养良好、丰朗若润玉的青松郎君,优雅地躬身作揖,垂眉敛眸,姿态谦卑到位、到极致。
“大人,北侠原为赤子,如此仇恨蔽目,铸下滥杀忠良的弥天大错,实属幕后歹徒蛊骗。倘若不追查揪出,诛灭根源,未来恐还会节外生枝,滋惹出不知多少孽祸。”
“……蒋大员外言之有理。”
官僚严肃端芳,友善地应喏,遥遥地回之以礼。
明国公府的姻婿,蒸蒸日上的陷空岛庞然大物,哪个得罪得起。
番外一百二十七
十八层地狱隐藏在人间。
剜膝、药耳、十指钻心、拔牙卸齿、烫皮梳肉、碎骨断筋、蚂蟥池……千奇百怪的酷刑,毁灭肉身,粉碎意志。
北侠竟然扛住了。
困陷暗无天日的大牢深处,浑身腐烂生蛆,苍蝇盘旋了,仍然嘴硬得很,不肯招。
坚贞笃定地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到至死不渝。
“……无、无人蒙蔽操纵,一人做事一人当,何来犯罪团伙,何必牵扯无辜。”酷吏退开,刑架上的重犯破败羸弱,气若游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背后有人。一位白白胖胖的美妇人。”
“……徐氏徐氏痴傻,更何况她没有设局作害包姓后人的动机。”
“不,她有。”
旧年的冤假错案,律法失公。
北侠隐在偏远山庙,青灯古佛为伴,避世多年,不经|商,不为|政,对于金銮殿里缄口不提的灰色辛密,自然无从知悉。
“大师,蒋某不才,带你的昭弟玩过她。她不识抬举,逃出来闹到对簿公堂,被时任府尹,包老相爷判定为家庭纠纷,调解归还了夫家。”
“什么东西……”
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呆了。信息量太大,超出了理解,无法消化。
“现在知道被人当傻子忽悠,当刀使了,肯招了吧。”
沉重的锁链挣扎得哗啦哗啦响,蓬头垢面,跳蚤虱子钻来钻去,怒不可遏地口沫横飞:“好你个蒋臭鱼!怎能凭空污蔑逝者的清白!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厉鬼入噩梦纠缠么!……”
“大师这是……非得要衙门里的旧年卷宗、封档的物证拿过来,甩到脸上”老神在在,运筹帷幄,闲适悠哉。
“洒家不信!”嘶哑地咆哮,破败不堪,神魂俱灭,“黑的白的全由着你们这帮子混账颠倒,全在你们玩耍的笔墨公章中,凭空就能捏造出铁证如山!……”
“眼见未必为实,洒家只相信自己的心!熊飞什么品行的人物,洒家身为他大哥,比谁都更清楚!……”
“官员确实品性高洁。”不恼不怒,慢条斯理地跟着肯定,“但好人与做坏事并不相冲突,坏人与做好事也不相冲突。这里是人间,不是佛经里的至圣至洁之境。”
“四当家。”
灰袍劲装的属下穿过潮湿的|甬|道,匆匆进入牢房,压低声音,贴近巨贾的耳朵,隐秘地汇报。
“蒋福、蒋安那边来信,有人揭了咱们黑|市的悬赏,愿意提供夫人的行踪线索。”
“什么人”
“几个胡人,”顿了顿,提心吊胆,谨小慎微,音量愈发细若蚊吟,“狮子大开口,要求万两报酬。”
“扣下来,打残。”
“是。”
矜贵的雪绸手帕,温吞地擦干净污渍,仔仔细细,指甲缝也不放过。
离开臭烘烘的血污牢房,向侍候在外的狱卒长颔首致礼,浅淡地吩咐。
“劳驾通禀府尹大人一声,逆贼欧阳春抵死无招供,无用,可以押送刑场了。”
番外一百二十八
午门午时,凌迟极刑处决,以慰包镱、包绶、文效、庞郜君……等数位遇害高|官重吏的在天之灵。
人山人海,众目睽睽之下,将大逆不道的犯上僭越者千刀万剐,以儆效尤,震慑潜在的蠢蠢欲动。
刽子手积年累月专司这活计,刀功精湛,一片片黏腻的血肉剥离死刑犯的人体,滑落在地,血污大滩大滩,蔓延出行刑台,滴落街面,流入严整的砖石缝。
血腥气浓郁得作呕,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所有金坚的意志垮塌,剧烈地挣扎,冰冷的寒铁锁链哗哗抖动,凄烈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给个痛快吧!慈悲为怀!给个痛快吧!……”
那怎么成呢
凌迟分两种,区别大着哩。
一种,首刀就捅入心脏,先弄死了,往后再怎么千刀万剐,尸体也感觉不到了。贰种,最后才捅入心脏,多少千刀万剐的炽烈痛苦,都得活生生煎熬着,慢慢折磨死。
三法司的青天大老爷们特地吩咐过了,这个恶棍要行第二种,严厉惩戒。做好了,重重有赏。
“割得好!剐得漂亮!……”
“残害忠良的畜生!黑良心的玩意儿!……”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坠入阴司地狱,阎王爷的油锅千百遍煎炸!……”
底下人头攒动,蔚为壮观,百姓士绅群情彭拜,石块、臭鸡蛋、烂菜叶……铺天盖地地往上砸,面涨红赤,沸腾地叫好,污言秽语地辱骂。
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热泪盈眶地感慨:“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歹徒终于抓到了……”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纶巾儒生,正直高兴地附和:“嗯,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了事儿,就绝没有能跑掉的,什么年头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