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38)
凭什么
为什么
这他妈一丁点都不公平!
脖颈被剑鞘重重地抵制在粗砺的树干上,呼吸困难,心跳生理性地加快。
脑袋里的思维却莫名地发散,想起了冲突那晚,这个青年才俊冷笑着放出的狠话。
“偷袭我偷袭你们的上官”
“你们基层刑侦的捕快衙役,野路子出身,杂刀、杂剑、杂拳法,无门、无派、无势力,连正统的武学传授都没受过,连成体系的内功心法都没修炼过,草根身手,去偷袭一个四品的实职武官”
那话语里不止是对自身剑道修为的绝对自信,更其实,隐藏着一些,或许他自身都没有察觉到的蔑视。
“……”
凭什么。
凭什么。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凭什么我、杜鹰、丁刚、蒙厉悔……我们这些草根,呕心沥血都无法练到的高度,另一些人拥有得天经地义、正义凛然
咽喉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黑暗中,武官沉静地命令:“把双刀放下,不要试图攻击。既然知道了你是个……姑娘身,明文,展某并不想再卸你的手腕。”
“大人……”
我隐忍着妒忌到极致的湿润,嘿嘿贱笑。
“敬爱的展大人,先前您与卑职打得头破血流,滚来滚去,疯狗一样在青楼楚馆里互殴的时候,可没考虑这般君子……”
武官默了默。
“抱歉。”
又改口,郑重地说。
“我……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阴阳怪气,反唇讥讽,“您是个好人,正直宽容、性情温良,一直以来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竭力做着正确的事。对待我们下属也很呵护、照顾。”
“反倒是我们这帮子白眼狼,嫉妒您,嫉妒得近乎发疯,各种腌臜手段针对、孤立、逆反,找您的不痛快,逮着机会就想从您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
展昭没理我浑身炸起的尖刺,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线下属,千奇百怪,糟糕的坏脾气。
心平气和,坦然,耐心,解释。
“我原先……看你这条癞皮狗不顺眼,忍你这个讨厌的刺头儿已久。”
“当时令你留在雅间中,是深知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绝不会容忍另一个男人的欺辱,你绝对会对我拔刀相向,我好抓住这个机会……把你吊起来一顿暴揍,就像倒吊白耗子似的,泄私愤,爽快爽快……”
“没成想……”
没成想,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互殴的木兰竟是女郎。
“………………”
他拧紧了眉头,显出些许疑惑而矛盾的复杂情绪来。
“不过……”
“虽然现今知道了你是个不该碰的姑娘……”
“但感觉,如果让展某重新回到那时的场景,展某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和你打起来……”
“大约……”淡淡地撇了撇嘴,“是因为尊驾实在太欠儿了吧。”
第八十七章
手指隐蔽地微动。
“别逼我,明文。”
“倘若卑职一定要挣脱呢”冷笑微微。
“……”
武官沉默。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镇定我的情绪,好言相劝,安抚。
“女子先天体弱,冲突起来,实在讨不着好,明智些,免得吃亏。”
“先天体弱”冷笑涟涟,獠牙毕露,爆发攻击,“大人大约是贵人多忘事,忘了,整个开封府,丁刚、杜鹰、章平、马泽云……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作战捕快,论单打独斗,无一不是卑职双刀下的败将。”
除了蒙厉悔,蒙厉悔是疆场下来的,喋血老兵,老子实在刚不过。
“……这同样使展某感到很困惑。”砰地一声闷响,草地上被沉重的力道蹬退好几步,武官迅速稳住下盘,抬臂格挡,习惯性地与我重开互殴。
“女子,女儿家……温柔、纤细、文静,闺阁里绣花看书,裙摆雅致如花,描眉画眼,盘发妆饰,说话皆温温柔柔,走路皆莲步轻移。水一般美好的存在,在道理,应该不可能具备这般强悍的硬家武功才对。”
“你……是不是食用了什么烈性丹药,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武功心法才变得如此奇形怪状……”表情难以形容。
我他爷爷个腿儿!!!
但凡老子武艺再精进些、再拔高些,一定把这说话恼人而不自知的猫儿倒吊起来打!!!
“爷什么歪门邪道都没干!爷只是做了和你们一样的事,好好吃饭,刻苦练武!!!”
“大人信不信,”拳拳到肉地近身格斗,可怖的劲风擦着面颊掠过,竭尽了全部的所能,把青年反剪了右臂,拧到了身下半跪,贴在他的耳边,剧烈喘息着,沙哑冷厉地问,“倘若有大人的家世,有大人的优质武学传承,卑职现年三十又三,刀法已经可以把大人给宰了”
“………………”
他不说话了。
半跪在草地上,衣衫歪扭凌乱,狼狈地出汗,安静地喘息。被迫垂首,面朝下,看不到表情。
过了许久,力气渐渐恢复,猛一把掀翻。
天旋地转,后背钝痛,重重地摔到了乱草碎石中
迅速爬起身来去抓刀柄,未来得及,下颚已然多了把剑锋。
“二狗子,”暗夜里长身玉立的武官幽幽地告诉我,“可惜了,世间从不存在‘倘若’。”
第八十八章
“……”
冰寒的锋利贴合着颚下,连接着疯狂跳动的颈部血脉。只需要轻轻一滑,便可以血溅当场。
武官把散落在地上的双刀踢开,沉沉令道:“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