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439)
“承让。”
我说。
张龙、赵虎对于妇人的蔑视消失了。
捂着闷痛的胸口,脸色阴沉沉,去找了王朝、马汉。
“王大哥!”
我兴奋地跟直属上级打招呼。
“徐捕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王朝问,“挑衅么”
我龇着牙,自由且放肆地笑,纠正说:“不,是挑战。”
于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校尉结阵。
我与他们相敌,全力以赴,汗与血共淋漓,惨烈地大胜。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难以相信,接受不了如此冲击的事实。
“这不可能……”
喃喃。
“怎么可能,西南基层来的泥腿子……”
左右搀扶着,搭档狼狈地撑着刀,站了起来,马汉帮王朝扯了扯破碎的后背制服,遮盖住裸露的小麦色皮肤、猩红的皮开肉绽。
冷硬难看。
“徐氏,你去与展大人斗。”
“斗过了。”
我呼吸不稳地说,微风吹拂着滚烫的脸庞,汗珠顺着成缕的湿发,一滴滴流入湿透的里衣。
“结果”马汉问。
“他输了,所以我才敢来找你们。”
他们哄笑作一团,阳刚的大丈夫们,难堪的气氛奇异地变得快活。
摇着头,背影搀扶着远去。
“大言不惭。”
“………………”
他们不信。
又是一群坚信不可能。
根深蒂固地坚信男强女弱。
他妈的。
……
后来我找展昭。
众目睽睽之下把武官统领,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我的天,我的神明,打趴了。
大猫委委屈屈,灰头土脸,难受地尾随在后面。
小小声地喵喵叫。
“娘子……”
“娘子……”
“我又做错什么了,你这样教训我……”
…………
包相派人来请,府衙典雅的大书房相见,茶香馥郁,公孙策侍立在册,静谧地研磨。
正大光明的牌匾、海清河晏的漆画在身后,虎目暗沉沉,伟人神圣,威严且和蔼。
大手斜执墨笔,困惑不解。
“展夫人,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我要参加科举。”
勇往直前,掷地有声。
“苦心孤诣练成的武学成就确实登峰造极,世间罕有。但是,请恕本府冒昧地深问,纵使过五关斩六将,夺得了科举武举的头魁,状元郎,你又能如何活呢”
“………………”
“安安分分,洗手羹汤,生儿育女,为人妻、为人女的本分。五湖四海,数以几十万的优秀儿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争官爵,夺前程。想要战胜全部竞争对手,赢得武状元的头魁,痴人说梦,不可能。”
否定。
“当然了,你若执意去做那比登天还难的苦差事,本府愿意为你在朝堂上作保,若有宵小借故攻伐,圣上不会降罪女扮男儿身。究竟你已嫁给展护卫为妻,万一真夺了武状元,便成了夫家的门面、展护卫脸上的荣光。”
“……”
十指紧紧地交叉相握,旁边人轻轻地晃了晃,压低声,深爱地鼓励:“去吧,为夫相信你,你一定能行。这世间没有你做不到的目标,明文。”
143
人的思想活在虚构世界中,人的肉|体活在真实世界中。
思想伸展着轻盈的翅膀,自由地飞啊飞,往更高、更远,更理想美好的天穹翱翔。真实世界宛若万斤沉的巨石,累赘地拖着思想,往下沉啊沉,砰的一声闷响,溅起狰狞无数,落归贫瘠的盐碱地。
灰头土脸,疲惫麻木,皱纹一条一条细密地增加,白发由无至有,越来越多,人体在漫长且残酷的时间里渐渐发福臃肿,各种劳损、疾病渐渐冒出来,越来越老,越来越腐朽……
思想与沉重的真实之间连着一条细细的线,这条线的名字叫生命。有一天我死了,我的思想便终于解脱了,去它该去的地方,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是什么样子,或许一片虚无。我希望散落在浩瀚的繁星中,在最深的海洋里遨游,在最高的云端翱翔,与雌鹰比翼,与日月同辉,与山河万里共辽阔,与梅花共暗香。
专心致志地备考科举,目标武状元。
平行宇宙的苦难通过梦的方式,投射到这个宇宙之前,我的人生计划是升官发财往上爬。
平行宇宙的苦难通过梦的方式,投射到这个宇宙后,我的人生计划仍然是升官发财往上爬。只不过地区换了,转移到强盛的大辽国,升官发财往上爬。
契丹族偏母系,向来以女人管天下而着名,尤其前有萧太后强人政治,执掌军国几十年,风气很是开放,女人地位几乎平等于男人。
我在宋国夺得武状元,证明自己的栋梁之才,到辽国效忠必然受上宾款待,得重用。
让我千辛万苦拼搏得成就,只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只是为了给夫家脸上贴金
呸,不可能。
……
脑内祈盼的世界五彩缤纷,现实生活平实且具体且漫长,日复一日的工作、读书学习、锻炼练武……枯燥乏味,平淡如水地螺旋向上循环。
提着水果、十来斤白面去看望房东老太太,如果我妈还活着,大约也是她如今这幅,阿尔茨海默症早期,眼花耳聋,垂垂老朽的可怜样子了。
散养的鸡群在树丛间散步,啄食杂草里的嫩叶、草籽、虫子。大鹅带着鸭群浮游在小小的水塘里,黄掌拨清波。
迈进门槛,院里的光景焕然一新,脱落的墙壁重新修补过了,灰污的旧窗户蒙上了碎花布作装饰,篱笆补好了破洞……打扫得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