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233)
果然她过去时周政就抱着剑站在那里,像是打进地里的一根桩子。他身体里残留的以血化生束缚已经被玉成砾拔了出来,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小赤佬,脑子增嘘了听否得宁话。”玉成砾把手里那枚浑天仪转成了拂尘倒提在手里,看着很像是想拿它抽人,余光瞥到嬴寒山过来她眉头跳了一下,又把拂尘倒回来搭在手臂上。
“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回你师门或者自己找个去处。”她说。
“不行,”周政严肃地,认真地回答,“前辈说的这两件事,我都不能选。”
“一则,前辈说师尊有心加害于我,我不信,也不敢信,所以不能随前辈前往九旋峰,否则就是为徒者悖逆。二则,前辈叫我回师门,然而若我回归师门,就不得不以前辈之语据实禀告师尊,必然引得师尊动怒,与前辈生出嫌隙。前辈救我一命,我既不能不告知师尊,又不能据实以告有损前辈,所以我不能回到师门。”
“三则,前辈叫我自寻出路。观剑楼弟子若非下山除魔历练,不得擅自走动,所以我也无法自寻出路。”
他一板一眼地一条一条掰扯开,每掰扯一条玉成砾就按一下太阳穴。
“所以呢?”她问。
“所以我要在这里与前辈讲道理,说服前辈师尊不是这样的人。”
玉成砾微微地笑了起来,歪头看向嬴寒山。
“道友,”她说,“不然你还是把他弄死吧。”
阿弥陀佛,人工智能多么可爱,怎么能杀人工智能呢。
嬴寒山很好脾气地站定了,甚至拖了一面放在一边,刚刚补好了的鼓来坐。周政板着脸往旁边避了一下,大概是不愿意和她站得太近。他不愿意她愿意,嬴寒山拖着那面无辜的鼓向他的方向移动,终于把这个不停闪避的剑修逼进角落里。
“你躲也没用,”她说,“你打不过我,也打不过那边那位。”
“那,你要杀就杀。”周政紧了紧怀里的剑。
“我不杀你,我这人上不杀九十岁老人,下不杀八岁小孩,中间不杀脑子有问题的。”嬴寒山说。周政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老人。”
“我知道。”
“我也不是八岁。”
“我知道。”
AI柴犬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
只要不和他盘逻辑,就不会被他气死,嬴寒山现在甚至觉得有点好玩:“周政,我问你,你这次从观剑楼出来是做什么?”
“除魔卫道。”
“好,那么现在已知我这个魔你除不掉,如果又有别的魔出来,你除不除?”嬴寒山看着他的眼睛,“即使你的师门是让你来杀我,杀的也是‘魔修嬴寒山’,而不是‘嬴寒山’,你觉得是杀掉这个名字指代的人重要,还是杀掉魔修重要?”
ai好像BUG了一下,周政把剑在怀里倒了个手,他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除魔卫道重要。”思考没有持续很久,他被嬴寒山的思路拐跑。
“那太好了,”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有魔修在抢夺幼儿,危害百姓,你去帮我打仗吧!”
兄台,我看你脸特别大,你上吧!
……
“不行,”陆仁某说,“你脑袋太大了,目标太大,跑得也慢,我不能带着你。”
一个十五岁孩子的体力是有限的,就算他不要命地东奔西走,也不可能把全部的村庄疏散掉。他只能指挥其他逃走的人分散开来,把消息传递给他们看到的其他人。这些人有没有真的传递消息不好说,即使传递了作用有多大也不好说。但他已经尽全力了。
现在,他至少知道自己疏散的这一片村庄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人,像是火场中被铲出来的一块空地。如果嬴将军得到消息带兵过来,那么她走这里是安全的。
但她怎么知道走这里是安全的?
陆仁某把玉童提起来捋了两下,像给竹子骨头的灯笼捋纸罩子。他把他的衣服整理好,然后给他指了指树林间的路:“之前我和离开的那家子说好了,他们就躲在穿过林子的沟里,你可以去找他们。我这里有你家那半袋子碎米,你拿上,往前走,走个一刻就到了。”
玉童拎着米,摇摇晃晃地不走。
“你去做什么?”
“我去找我们将军去!”他说,“我是个兵嘛,得了消息要和我们将军报信的。”
玉童还是摇头:“你是将军,我是你的亲兵……”
“那得等十年后!”他用力拍了一下男孩的头顶部,“你才多大!等到十年后我肯定就是大将军了,就给你一个亲兵……不,一个校尉当当!”
他摸了摸怀里,摸出那面镜子来,拽开男孩的衣领把它塞进去:“这个你拿着,不是送你了,等之后我还找你要!你看好了,你不许丢了,丢了小爷我跟你急!”
“快走吧,你跟着那家人躲起来,躲个两天三天,我就回来找你。”
陆仁某转身朝着林子边走过去,身后传来啪擦啪擦的踩草声,男孩还是紧跟了他几步,跟不上才逐渐放弃。
“你叫什么!”玉童喊,“你叫什么名字!”
小斥候抓抓头发,没回头。
“不是个事!”他说,“我知道你叫玉童就成!你就……叫我一声阿兄吧!”
于是在他彻底听不到男孩跟上来的声音之前,林子里好像弱弱地传来了一声“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