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00)
但项延礼只是大军的一部分,战事如果胶着起来分不出胜负,后方大军一至,围点打援就会陷入被动。
“赔本,不干。”嬴寒山说,“截击就要围城,八千人围点打援一时半会没有结果,对面来了增员老板那边也得上,最后难免打成一锅粥。我又不是第五争,不看损耗把人全扔进去。”
“那大将军何妨整顿军营,扎营城下,以逸待劳?”
“不甘心,”这次嬴寒山答得飞快,“本来那个姓项的就是守城的好手,我站在这里看他大摇大摆地进城落脚,说不定还要射我一轮箭下来,我是属草船的吗,在那等着借箭?”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诸葛武侯,有没有这个梗。
其实嬴寒山也没有很好的思路,对面大军将至,要么打要么等,打不划算,等憋气,哪个她都不想选。现在她有点理解想要五彩斑斓黑的甲方了,好在甲方是她,不是下面这群谋士。
“设伏,诱敌出城。”苌濯突然开口。
他刚刚没有在看任何一个人,他低着头,算六爻一样掐着自己的手指。嬴寒山看过几次他这个动作,比起算命这更像是一种心算,他在计算什么东西。
“虓原城内可能心不齐,”苌濯说,“项延礼的军队三日内必入城,若入城后没有他立刻加强城防,接手城务,就是城内起了龃龉。”
文官们面面相觑,有人脸上有不以为然的神色,但碍于嬴寒山对苌濯的看重没有直接开口。
“军师不愧曾为观星望气之职,果然通玄哉?”有人暗搓搓地刺了苌濯一句,大家都在摆事实讲道理,怎么军师您带头算起卦搞起预言来了呢?
那双蓝色的眼睛向着发言者一瞥,只是这么一眼,这个冒失的文官就低下头去,有些心虚地向后稍了一下。
“灵台郎并非要职,但时常出入王驾陛前,”苌濯把眼光转回来,“是以濯对峋阳王麾下众人还算熟悉。项延礼出身不高,以守城见长,家父罹难时他已是副将,如今数年已过未见升迁,大致是官场不得意。”
“守成者难立战功,难为主上所重,自古如此。峋阳王身侧众人,如诸多猛兽困于一圈,弱势者多遭撕咬。他虽是副将,但不得重视,又无家族党羽,这一次率军前来,恐怕不能获得虓原城的掌兵权。”
“军师何以见得城内将起龃龉?”这一次剩下的人发话就谨慎多了,谁也没有再开苌濯的玩笑。
“濯认得虓原守将。”苌濯说,“他是峋阳王卫尉之弟。”
不是苌濯脑子好,前公司所有员工都能倒背如流,是这个虓原守将确实有点特别。
峋阳王卫尉姓乜(音聂),是个冷僻姓氏。王嫁了一位公主给他,允他带剑陛前行走。虽然峋阳王不知道有多少侍妾,也不知道有多少儿子女儿,但毕竟和王攀上亲戚就是莫大光荣,这个乜某人一人成婿,阖家鸡犬升天。
他弟弟乜允沾了哥哥的光,领了一个都尉的军职,又在一两年间迅速高升,成了王座下将领。
“他是牙将,”苌濯说,“身份矮项延礼一头,但兄弟是峋阳王之婿,又得要职,他自己也是张狂的个性。项延礼欲取城中军权,他未必拱手相让,两项矛盾之下,必生龃龉。他若想证明自己比项延礼更适合掌握兵权,更能做出对的判断,就一定不会和他采取同样的思路。”
言下之意,如果项延礼打算守到后军到来,这个乜允被引诱进攻的可能性就更大一点。
“以一队为饵,假作先头部队,欲截击项延礼而来迟,失路于城外。诱其出击,后伏杀之。若能生得将领自然更好,带去动摇虓原军心,即使不能破城,也挫了先头锐气。”
计划挺好的,但只是个大纲,具体怎么实施还得讨论会,文官们围在一起争论,苌濯凑到嬴寒山旁边。
“有人选吗?”嬴寒山瞥了一眼她,“那个作饵的小队让谁来带?”
苌濯笑了一笑:“濯擅作主张,让刑官先寄下了四十杖刑,战后再说。”
挺好,想到一起了。嬴寒山展开之前乌观鹭画的舆图,在那张舆图上,干涸的河道已经被标注了出来,她用手轻轻点了点那条河道,与苌濯对上眼神,双方都会意地点点头。
这是个很好的坟场。
“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吵起来了,”嬴寒山卷起舆图,“你对那个乜允的人品有信心吗?他真的张狂到能和上官呛声?”
“他曾在峋阳王宴上出言不逊,对在座宾客言多有不堪之词。”苌濯点了点头,“被他兄长保下,没受什么惩罚,也没吃什么教训。”
“宾客?谁这么倒霉啊……”她把舆图放好,突然反应过来,“哎?”
“嗯。”苌濯的嘴角抖了一下,“那时他把我当做女子了。”
第154章 何用此人
暑气沉沉,空气好像凝结成了什么滞重的东西,一层一层地沉到地上去。
脚步踏在这沉沉的空气里,也像是用槌敲打熟皮子一样闷闷的。
项延礼同乜允的主簿一道走着,两人穿了回廊向内院过去。
主簿姓江,年纪稍长项延礼几岁,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先军到时不见乜允,是江主簿开了城门迎大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