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79)
但凡是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家族,都不至于拿自家长房的女孩打包成双生子这样猎奇的噱头去讨好上司。
这个男人志得意满的样子不像是在家中受排挤,他的亲妹妹应该也是夫人所生。蝇营狗苟到这个地步,可以看出来这一家子至少长房年轻人里都没什么出息,长辈里也无人得志。
“乌观雁前有婚约,你们强令她退婚,又令观鹭与她装作双生女,献与峋阳王。在此之后,你得到了这个均输的职位。”
其实在这里应该丢失了一些细节,嬴寒山想,峋阳王不至于收到一份礼物就随便把盐铁相关的官赏给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乌观雁遇害,观鹭逃走。乌家亦获罪于王,不过……”嬴寒山用脚尖碰了碰他还算干净整齐的衣袖,“还没有到死罪的地步。你们倒是还勉强捱了一段时日。”
“如今真让你落魄到不得不来这个敌营投奔观鹭的,恐怕是王被她一箭所伤,记起旧恨来了吧。”
乌宗耀惊慌地挪动着胳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嬴寒山拽住领子半拎起来。
“什么孝子贤孙,什么忠良之后,什么家中长辈遇害。你不过就是个用自己姊妹投机不成,受了报应,又想来蹭一口饭的无耻之徒。恐怕你现在还在记恨着观鹭那一箭吧,若是没有那一箭——你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峨眉刺从嬴寒山手中滑出:“本将本就没必要留一个从峋阳王那里来的来历不明之人,更何况你没什么价值,动机可疑——”
“——说起话来也叫人生厌。”
峨眉刺的锋刃将要抹上他咽喉时他终于剧烈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涕泗横流地尖叫。
“大将军且慢!且慢啊!小子……我不是全无用处,大将军容禀,我知军情啊!”
嬴寒山张开手指,他就扑地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哎呀一声,不敢哭不敢叫,很快缩成一团。
“说。”嬴寒山垂眼看着他,峨眉刺在指尖转着,嗡嗡像是一只银翅的鸟。他飞快抬眼瞥了一眼嬴寒山手中的峨眉刺,又飞快地把头低下了。
“大将军容禀,我任于伪王处,做的是均输官的活计,自然知道些关窍所在。大将军是有仙法傍身的人,若不是伪王坐下多邪修之徒,如今定然已经杀入王城取他头颅。如今大将军定然忧心于不得击破国师及其手下修炼邪功的爪牙,我正可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嬴寒山冷淡地听着,不置可否,他几次抬头偷眼,都没从嬴寒山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不得已只能继续说下去。
“小子均输官一职,均输并非盐铁,而是为那名为芬陀利华的教宗均输修建宫室庙宇的木料。虽然他们不放寻常人入内,但小子身为峋阳王手下官员,总还知道些内情。”
他稍微膝行靠近了一点:“大将军可知,为何芬陀利华教遍布臧州各境,却找不到一处教中首领居住的地方吗?”
他露出一个诡秘而有些自得的表情:“这乃是因为,他们的庙宇宫楼都建在天上。”
芬陀利华教的老巢被一种类似结界的东西围绕着。
——说是结界可能也不恰当,嬴寒山毕竟没有太多的修仙知识,只能通过二十一世纪的仙侠常识下定义。
根据乌宗耀所说,这处教派核心悬停于王城的上空,王城六面设有六处庙宇,如同六根柱子支撑起承载教派核心的平台。
平日里这核心隐藏在云雾中,旁人就算是抬起头来也窥视不得,只有在送来金银贡品的时候,才会由这六个相当于“天柱”的庙宇把东西输送上去。
至于如何输送的,他说他也不知情,平时只是到一个固定的地方,把东西卸下送过去便走,能停留的时间极短,不过是半个时辰,故而能探听的消息不多。但是这几个“天柱”在哪里,如何抵达,他还是说得出来的。
“均输官只你一人吗?”嬴寒山听完没说什么,只是把话头挑开。
“不是!还有十数人!……小子只是掌管一部分罢了。”他急急地说,又膝行过去抓嬴寒山的衣摆,“纵然小子做了些糊涂事,未将自家妹子许以良人,又连累了观鹭堂妹,但毕竟罪非全在我啊。我岂能盼着那伪王害死自家妹子呢?再者家父确是已然遇害,乌家长房只我一个独子了,我记恨那伪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观鹭堂妹义举记恨于她呢?”
“恳请大将军看在小子还有些用的份上,稍稍抬抬手,让小子安置下亲眷吧。纵使观鹭堂妹有怨于我,我毕竟将叔母救了出来,容我好好说一说,她也是能网开一面的吧……”
嬴寒山冷眼盯了他的脸一会,挥挥手示意人把他带下去,带来的这几个妇孺幼子也找地方安置。
乌宗耀舒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来,趿拉着步子跟士兵走远。玄明子还站在那里,一脸狡猾相地探头探脑,好像想要两枚赏钱。
“福生无量天尊……大将军仁德,小道敬服。如今诸事已毕,小道又该云游去,然有一事实在是不好开口。小道发愿助这世间不平之人,然而行愿之靡费甚多,此次送几位旧故来此,耽搁了脚程,这驴儿又在路上崴了脚……”
嬴寒山颇为好脾气地对他笑笑:“好,你跟士兵去一侧的帐中领钱吧。”
道士唱了个喏,摇头晃脑地跟着士兵走了。嬴寒山旁边的卫士有些困惑地紧走两步靠上前:“大将军未免太心善了,饶了那软骨头倒还罢了,这坑蒙拐骗的道士送来的又非大将军的旧故,何必给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