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94)
周政不明所以地看看她,又看看晃晃悠悠找了个地方坐下的少女。
“看脚下。”嬴寒山压低声音,周政才注意到他拉住那个少女时,脚下这藤蔓的毯子发生了轻微的弯曲,它以一种微妙的速度拢起来,向着周政的方向移动。而他松开手之后,这毯子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周政没搞清楚状况,但这次听劝没莽,他跟着赢寒山退回同心圆中央那一点没有植物的地方。
“你从这里看四周,”嬴寒山指了指四边,“觉不觉得它很像是什么东西?”
从中心向四方看,它就是一个同心圆盘,但如果能够飞起来从侧边看,向上弯曲的边缘墙壁恰好就是莲花的花瓣。他们正身处于一朵硕大莲花的花心之中,脚下盘缠的藤蔓就是它的花蕊。
嬴寒山拿出从蛞蝓怪脸上扒下来的面具在,指了指上面像是鳗鱼口腔一样的芬陀利华花朵。“有些花的变态花苞或者叶片会具有捕食功能。”周政点点头,一脸你说人话,她不得不重新解释:“这朵巨大的花受到扰动可能会食人,我知道你想救他们,但是不是现在。”
“我们还得往上走。”
从原来的道路继续向上,地面的倾斜角从六十度变得几乎竖直,这样的通路显然不是给凡人走的。嬴寒山回忆下面那朵巨型莲花的五个分区,每一个分区的白色广场上都有类似于石塔的东西。
大概是联系着已经被摧毁的五条天柱……或者五条根系,那里应当有供不能飞行的凡人出入的道路。
沿着这条垂直的通路向上飞行,又过去几十米后第二束天光投射进来,在看到外面景物的一瞬间嬴寒山拉紧兜帽——这里有芬陀利华教众存在。
第二层的性状与第一层截然不同,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橄榄形的迷宫,或者一只巨大的眼睛。
无数曲折的墙壁把它分割成一层一层,每一层都挤满了忙碌的人群。得益于这一层上下通道已经近乎于透明,呈现出散发微光的玻璃质,嬴寒山能飞起来看到它的内部结构。
最外层被切分成数块,每一块都聚集着不同的手工匠人,他们或在缝补刺绣,或在雕刻和泥塑,很少有停手的时候,稍微向中间一圈摆放着半环形的长桌,桌上是什么赢寒山看不分明,那似乎是白色的肉块,上面淋着鲜红的浆汁。
在她飞起来观看的这一会里,有一位匠人被芬陀利华教众簇拥着走向长桌,他身边的同伴纷纷停手,说不上是羡是妒地对他投去视线。
看起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领奖赏,这工匠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
他领到了一份白色的肉食,连同盛在骨杯中的朱酒,在吃下那两份东西之后他僵了一会,随即一头栽倒在地,没有人惊呼,也没有人上前搀扶他,围上来看热闹的工匠仿佛一群挤在一起的羊,好奇地看着他在地上痉挛挣扎。
五息,十息,大概过去了二十息之久,原本挣扎抽搐不已的工匠爬了起来,四肢灵活,身体健康地对周边人挥手致意,早就等在他身边的教众为他披上一件外袍,刚刚的工匠消失了,一个新的教众出现在这里。
“不对。”嬴寒山听到周政小声地嘟囔。
“怎么?”
“他刚刚披上袍子的时候还是个正常人,”他小声说,“但披着袍子的都是怪物。这中间漏了什么?”
嬴寒山没有说话,她也没想明白。
在前往最高一层之前,她又低头看了一遍下方,在最靠近通道的位置上,很多半大孩子盘膝坐在铺满了芳花和珠宝的软垫上,她们的打扮让她想起来十里城那个所谓的“圣子”。
“如果最好的情况,”她喃喃,“这些被卖上来的人都没有死。那么被拐卖的青年男女应该是在第一层,婴孩被养大放在这里,到时候作为圣子圣女派到各地……”
……但怎么可能都没有死呢?在玄明子的描述里,这绝对不是现在这副井然有序人间乐土的样子。
嬴寒山拿出面具,往脸上比画了一下,透过面具看到的镜像和刚刚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不再细想,收起面具继续上升。
最上层的样子与石匠和玄明子描述得几乎一样。
彩带般悬浮的道路联通在各塔之间,身披各色法衣的芬陀利华教众来往不断,每一个人都佩戴着彩色的面具。
如果不知道这副着装下是怎样扭曲的身体,任谁都会把这里当做仙境。在无数道路交会的最中央,一座光明灿烂的琉璃宝顶依稀可见。
嬴寒山拽了拽周政:“好了,现在听我指挥。”
“一会我们潜入进去,确定两件事,拜月夫人在不在,国师在不在。”
周政用力地点了两下头:“国师在的话我能直接切了她吗?”
……?
嬴寒山克制着自己卷袖子的冲动:“你连我都打不过你想一个人单挑她?”
“我打得过,”周政还是那一副工作犬一样的认真表情,“当时是你不用寻常招数。我们从这里出去可以再打一次,我不会再输。”
……唉这熊孩子。
三令五申不可以现在动手之后,两个人顺着偏僻道路进了宝顶。刚刚踏进去嬴寒山就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宝顶之下不能说不富丽堂皇,每一寸地面,每一根柱子上都镂刻着极为细微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