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36)
花藤逐渐围拢,阻挡住各处生路,留下的那个修士脸色惨白,倒是不再试图去和花藤硬碰硬了。他倒退着,脚踝碰到地上被羽箭射穿的尸体,整个人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你……”他举起一只手指向嬴寒山,努力想给自己壮出一点气势,奈何指尖抖个不停,手臂上搭着的拂尘也随着身体的颤抖簌簌直响,“你不要猖狂……你今日在这里害了我们几个人的性命,青云宗发现了,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嬴寒山低头拽起脚边被割喉的符修,割下他一块袖子擦干峨眉刺。
她随意找了一块阵法内的青石坐下,前倾身体,把手肘支撑在膝盖上。
“怎么,你们青云宗纵容第五煜屠淡河城,设计围杀我,还意欲构陷玉前辈,难道是想与我善了——”
“难道我会与你们善了?”
她轻轻笑了一笑,抬手上位者般对苌濯示意。顿时蓝色的花藤就在这修士身边张开,吐出被吮干了血,压成一片的薄薄人皮来。看到残骸,这修士连抬手指都不指了,只是双手抓住拂尘僵直着身体。
“别怕,”嬴寒山说,“我和你们这些戕害同门的正道不一样,我是讲道理的。”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如果你好好回答我,那就作罢。”
“你不好好回答我。”
“我就叫他把你的皮剥下来。”
这四个传令修士都是青云宗松林峰长老良振的手下,松林峰下设月笠堂与倚筇堂两个机构,倚筇堂负责除魔卫道,月笠堂负责记录功过,这是明面上的职权。
暗地里月笠堂负责收集仙门百家的情报,刺探小道消息。倚筇堂则负责暗杀被认为知道了不该知道东西的修士,以及可能会造成麻烦的本门弟子。
这次计划眼前这人也不知道得十分详细,只知道长老吩咐等到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们都回来之后,除了假扮周振的万俟擎不动,剩下的人一律灭口,在这之后邀请仙门百家对峙,当众指认玉成砾勾连魔修。
“在此之前,”嬴寒山慢慢站起身,走向他,藤蔓缠住他的手臂,把他向后拉了一个趔趄。峨眉刺从她袖中抖出,轻轻在这修士脸上拍了一拍,“你有见过那位观剑楼楼主与青云宗的人有交集么?”
被藤蔓擒住手臂的修士拼命摇头,脸色却变得惨白。
“回答得不好。”
嬴寒山在手上用了力气,峨眉刺顺着他颊侧刺进去半寸,血顺着血槽在峨眉刺尖端洇开。
“虽然面具能用,但毕竟容易有破绽,我把你的脸皮完整剥下来,大概比面具更好。”
“——不要挑战一个魔修的耐心。”
锋刃缓缓下滑,他终于崩溃般仰倒下去:“有!有!此前,此前我为长老带过话!!但楼主去见的不是长老!”
嬴寒山保持着倾身的动作,一滴血珠悬挂在峨眉刺的尖端,凝成枚被银链子系着的石榴石。她轻轻移动了一下它,点在他颧骨上:“去见谁了?”
修士艰难地倒抽一口气:“宗主!长老只是为宗主传话布置!去见宗主了!”
好,很好,作为女修这一世能被两个仙门大宗的领导同时惦记,很有女主角风范。至于别的女主是被各位剑尊宗主掌门抢来抢去,她是被追杀来追杀去这件事,不必在意。
“最后一个问题,”嬴寒山问,“为什么追杀我?”
“想好再回答,我见过的比我十恶不赦的魔修多了去了,我杀的魔修可能比你都多。给我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回答,为什么,要杀我这个,没做任何坏事的杀生道?”
那个修士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又颤抖。他拼命地挪着头,想把自己从峨眉刺的尖端移开,嬴寒山很有耐心地看着他移开半寸,然后不紧不慢地跟上,来来回回两三次,他终于又安静下来。
“是长老的安排,是长老……”他断断续续地说着,“长老说杀生道者经历雷劫不死者便成祸患,你窃夺人间龙气,修出了拟龙!……所以,啊啊别刺!……所以……”
“那我再问细致一点。”她说,“你知道‘王道修士’吗。”
这个词像是一团寒气,把他冻住了。
眼前的修士盯着嬴寒山手中的峨眉刺发愣,突然咬紧牙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绷直,一阵含糊的咯咯声从他喉咙里升起,又破碎在空气中。
嬴寒山眼疾手快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却还是没能挡住他经脉断绝,这个词好像一枚顺着他的血流涌入内脏的破片炸弹,一瞬间把他的内里炸了个粉碎。
“啧。”
嬴寒山收手,蹭了蹭手心。她记得之前玉成砾对她含糊地说过王道使得乱世终结,使凡间不再膜拜修士,故而受到追杀,但眼前这个听到这个词宁可自断经脉也不敢细说的修士,显然不是因为这么轻巧的理由才选择自戕。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啊……听到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极端呢?
她从山石上站起来,拍了拍袖子,苌濯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周遭有些不清晰的簌簌声。
细密如毛细血管的藤蔓从他背后生长出来,覆盖上地上死得奇形怪状的四具尸体,它们把尸体连肉带骨地切成更小的碎片,吞进不知道哪个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