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55)
身为峰主的人不可能没有脑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谁给她泼脏水,不在乎这里的所有人,她有自信在场各位都拦不住她——不管想不想,能不能。
随即有人想到,这一次她下界为师兄报仇,负伤回返。虽说下界之后负伤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玉成砾毕竟是渡劫期的大能,让她受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人以手掩口示意身边人不要再说,这些人多半是对圣莲上人封印天魔一事有所了解的,日前沉眠的天魔拔地升天而去,正好和玉成砾受伤的时间对应,如果真是她负伤击退天魔,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当年未入合体已经可以填石为峰,如今已经半步大乘,这个先天内丹的怪物做出什么事情来好像都不稀奇。
议论声渐渐升起来,又渐渐止息,看向白衣女修的眼神多了几分畏惧。
瞿西涛一甩衣袖,倒没真的拔出剑来,他回到位置坐下,转向站在一旁的住持与站在人群里企图浑水摸鱼的真言宗代表人。
“好一个九旋峰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狂妄到把今日之事当作儿戏。”
“不是,”嬴寒山说,“没把今天的事情当做儿戏。”
“因为……你看着也不是儿童了。”
她再一次成功让现场所有人安静了三十秒。
像是无法忍受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对答,青云宗的宗主扒拉开身边的修士,横插一脚站在两人之间,开始强行转过话题来询问。
这个头束莲花冠,身披鹤氅,一杆拂尘的老法修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杆,对身后议论又起的人群低斥一句,转过脸来。
“言归正传吧,周楼主,玉峰主,互相攻讦并无益处,不妨开诚布公地将话讲明白。”
他将要开口询问,瞿西涛却抬手打断。他眼神示意身边的一个弟子,后者双手捧出一根被布包得结结实实的棍状物。
弟子解开布包,将里面的东西刚放在地上轻轻一踢,这根棍子就自己转动起来,并慢慢地指向赢寒山。
拜无宜所赐,嬴寒山认得那是什么。
这是一把剑的毛坯,已经修整出了形状,但还没有仔细捶打过细节,磨出锋刃。
“这是獬豸剑余铁所制,”那个放下剑的弟子解释了一句。“剑端所指之人,不可说谎,否则剑即会飞向此人。”
鉴于它还是一根铁棍,应该不会造成致命伤,横竖只是被砸一下头。嬴寒山一脸无所谓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你是否与魔修勾结?”
一上来就是个比较难答的问题,玉成砾那个状态算不算勾结魔修嬴寒山不清楚,自己符不符合魔修的标准她也拿不准,不过她的回答倒是清晰明了了。
“哪位?”她说。
饶是端着道骨仙风姿态的青云宗宗主,表情也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今日证人所指认的那一人,在下界的名号是嬴寒山。”
嬴寒山眼皮轻轻跳了一下,这个问话很有艺术感。或许是因为獬豸铁的在场,他不能说是周政指认的人——因为按原计划,这根本不是周政。同时他也不能说把周政打伤的那个人,因为嬴寒山实际上什么也没对周政做。
“不熟。”她说。
獬豸铁轻轻晃动了一下,没飞起来。人说自己和自己不熟不能算错吧?熟悉与否是双方态度决定的,她现在一个人就能决定这个态度,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句不熟不算是说谎。
“既然如此,在此前你数次下界,是去做什么?”他说的应该是玉不琢那一次,周政那一次,以及之后的芬陀利华一战。
“做事情。”嬴寒山答。
“……什么事!”
“许多事。”
青云宗长老开始捋胡子了,她有点担心他手一抖把那把胡子拽下来几根。好在这位老登的演技总体在线,旁边还有一个中立立场的住持站着,他不至于伙同瞿西涛当场发作。
“看来玉峰主一时无法想起这么多复杂的事情,我们便从简单的事开始询问。”
“在周小道友失踪之后,玉峰主离开了九旋峰,是也不是?”
“没逝。”
那把半成品的剑嗡鸣了一声,有点像在骂人。
“峰主离开九旋峰之后去了何处?”
“去了九旋峰之外的地方。”
“待了几天?”
“好几天。”
“何时回返?”
“待完就返。”
现场已经鸦雀无声,瞿西涛站起来,推开站在原地的青云宗长老,在住持低声的阿弥陀佛中,他像一头压低了后背的狼一样迫近嬴寒山所在的位置。
“不要说罗圈话了,”他的声音仿佛在低吼,眼睛里却有些恶意的喜悦,仿佛对手已经黔驴技穷,马上就要掉入他设置的陷阱。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曾与嬴寒山同谋?”
这句话没办法绕圈作答,任何回避都会被看作承认,而玉成砾的确与那个证王道的杀生道者有所联系——不论是善的联系还是恶的联系,都是同谋。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女人的脸,她脸上表情很少,总有一种轻蔑的懒散,即使是听到这句把人逼入死胡同的话,她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