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79)
“不要,老板你也少喝点,别熬夜熬出毛病来。”
“熬什么?”裴纪堂迷迷瞪瞪地去一边的盆架子上洗了把脸,终于睁开眼睛,“不说别的……什么事?”
“第五煜动了,”嬴寒山说,“看样子是没有大面积冲突的打算,一直在蒿城边陲袭扰春耕,你有什么思路?”
裴纪堂唔了一声:“这个时节大动干戈会困难,要是打的话,就要打快仗。保守一点说,派兵压在蒿城附近,巩固阵线,他们来一次就打一次,这样也罢了。不过说到底被对方牵制着兵力,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
“寒山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嬴寒山抻了个懒腰,“我就是一莽人。我是在想,这事就这么算了吗?淡河半城的人,以往他给我们使得那些绊子,老杜,我挨的雷……这些就这么算了吗?”
她看着裴纪堂的眼睛,对方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刚刚提出那个“保守说法”时他就已经给出了选择,保守的不是最好的,激进些似乎也无妨。
“我的作战思路是……”嬴寒山说。
“备战,真刀真枪地打,我要去剥了他的皮。”
第237章 夜弓刀
有一句不知道哪个民族的谚语,大概意思是这样:朋友,不管你去往何方,当我们欢聚时,你就好像昔日一样在我们身旁。
挺有道理的,但这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有道理。
像是现在,狐狸不管叛逃不叛逃,在淡河的作战会议上存在感都挺强。只不过以前是和他商量怎么殴打别人,现在是商量怎么殴打他。
杜泽没了,狐狸跑了,作战会议加了一个海石花,也没冷清太多。
她不习惯盘膝坐座席,就像以前的赢寒山一样抱着肩膀,找了个墙靠着,横竖裴纪堂书房不大,坐着站着躺着都不突兀。
裴纪堂没像昨天那样困得不成人样,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件整齐的衣服。嬴寒山坐在上首,旁边是嬴鸦鸦和苌濯。
谁都没说话,屋里的气氛有点古怪。
其实这时候打仗不算一个好选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快到春耕了,战斗会耽误农时,战火会毁坏农田,这时候打仗就像杀死刚刚剪毛的羊,割下还没有抽穗的稻子,损伤根本。
“阿姊。”最后还是嬴鸦鸦先开口,“春耕至多只可以再推半个月,之后就不再是打仗的季节,这一仗一定要现在打吗?”
赢寒山料到会是嬴鸦鸦第一个提出来。裴文嬴武,在军事上裴纪堂一直注意避嫌,海石花是她的部将,苌濯也并不很和她唱反调。
但嬴鸦鸦不一样,于公她是沉州长史,可以站在和嬴寒山并行的位置发问,于私她是她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姊也不能和妹计较。
“来看。”嬴寒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推开舆图。
“两边的边界线太长,而且不明确,沉州中部多山脉。第五煜的人很容易袭扰之后全身而退。春播不是打仗的季节,那拔节抽穗也不是,秋收更不是,我们随时随地都得抽人防着他,只要有一次没防住,就很难估计受到的损失。即便防住了他们,那他也是以逸待劳,用小股兵马疲兵了我们一整年。”
“所以我的意见是打,打穿,把战线压到谒阳附近。那之后就是平原了,骑兵在这种地方袭扰就是靶子。”她展开舆图,敲了敲上面山脉和平原的分界线。
“这里有人是谒阳出身吗?”嬴鸦鸦没被说动,“从蒿城到谒阳半山半水地势复杂,有具体的行军思路吗?”
“让白鳞军上。”海石花应声得很快,她的思路是自动跟着嬴寒山走的,“我到蒿城与林孖汇合,走水道取道小亭隘,压至谒阳。”
“不好,”嬴鸦鸦说,“这样最多只能走一半。”她俯身在舆图上,手指在那上面某一处停下:“这里有个水军过不去的山关。”
那是蒿城北四百里左右的某个关隘。飞甍关的名字很恰切,一方面是从这里再向上走,有水道可至小亭隘,它正好就像是架在亭子外的青瓦飞甍。
另一方面是它架在山间,好像悬阁上探出的屋檐。攻城不是水军的强项,更何况是这样的山关,海石花啧了一声,露出手中刀不顺手一样的烦闷表情。
“仰面攻之恐怕不可,”裴纪堂顺着嬴鸦鸦的手看过去,“寻常城池,一守十攻,这样的险关,俯守可以以一击百。”
“绕山道,”苌濯说,“山关多以山为防,从山道迂回包抄。”
嬴鸦鸦没说话,只是又敲了敲手里的这张地图。地图并不详细,十世纪的地图又没有等高线这种东西,从图形上只能大概看出这里有一个山关,其他情形一概不知,有没有山道,山道怎么走,都很难说。
争论稍微持续了一会,嬴寒山左手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
“我开这会就两个问题,”她说,“第一个问题是打不打。”
“如前所言,我们可以在蒿城南缩过这个春耕,然后到秋收之后再和第五煜决战。但敌暗我明,有千日做贼无千日防贼,这期间他会想尽办法让我们疲于奔命。我们也可以在蒿城建立防线,但两军战线漫长,我们究竟要花多少兵力才能建立这条防线,我们的消耗和这次春耕延误相比,又谁多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