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26)
奸商是可恶,游侠儿也不算什么好样的。这种游手好闲以武犯禁的人在封建伦理里,基本上和现代社会的黄毛鬼火小流氓是一个东西。
奸商好歹还交税呢!你空长个高个子舞刀弄枪的,只会影响市容危害公共安全。
所以他只是掀了掀眼皮,朝着门里努了努嘴:“去吧,把人扔在那里写一下经过,画个押你就可以走了。”
这斗笠遮面的游侠儿没动。
“没有赏钱吗?”她问。
赢寒山倒不是真的缺钱到问下属部门要奖金的地步,她就是觉得这个流程有点不太对。见义勇为的好市民扭送犯罪嫌疑人,不说给点钱,总要口头表彰两句吧?
这守门的小吏听到她说这话,才抬头正经打量了一下她。
他没料到这说话的游侠儿是个女人,但对方是个女人这件事没引起他什么情感变化。
什么世道!女人都做起游侠来了!大下午的太阳晒得他头顶发焦,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赏钱?哈哈?你爷爷我夏日炎炎在这里站着都没有赏,你拎了个不知道什么的阿猫阿狗就要领赏?”
“仔细点抓着这人,好好进去把押画了!现在你要是一松手走脱了他,那就算你私纵贼寇!”
怎么着?说话就难听了怎么着?大夏天加班谁没有火气,这可是在官府门口,一个游侠儿被骂上两句难道还敢发作吗?
那游侠儿没发作,连剑也没按一下,悄么声地就拎着奸商进去了。
在门口晒太阳这位看着她的背影,反而后知后觉有点心虚。这些游侠都是好勇斗狠的主,看脸面比看性命还重要。
当时不发作不代表之后不会玩个狠的,别再这人现在不吭声,一会天色黑下来,纠集了一群同党给自己套了麻袋打上一闷棍吧?
就这么寻思着,这游侠出来了。
她倒是没纠集一群同党,她把里面所有的人都纠集出来了。
城尉一脸呆滞地看着站在门前的小吏,又回头看看他旁边的游侠,又看看小吏。
这位头顶被晒得发焦的哥们就傻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用送我了,”那个游侠儿客气地说,“我不要赏,但是赏是要发的。特别是后期城里交易多了,你们看顾不过来,就要赏罚分明,不然之后会有混乱。”
是是是是是。
“还有给他找个好点的地方待着,”她指了指站在门前那位,“把人这么晒是晒腊肉呢?”
是是是是是。
那个尉官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狠命用眼睛剜杵在那里发傻的小吏,手结印一样地在底下比画。
行礼啊!他张嘴不出动静地喊,你看见人怎么不行礼啊!真成腊肉了吗?
这小吏发着懵看向眼前这个游侠,她斗笠边缘一抬,那之下露出底下一双黄色的眼睛。
他认出来了,他人傻了。
嬴大将军!咋是她啊!谁家大将军穿成这德行满街乱逛的!你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吧!穿得跟个盲流似的算怎么个事啊!
亲娘嘞,很有可能影响仕途啊。
他行礼了,或者也不算行礼,这个站在门前的哥们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贴在了墙上,脸上的皮肉抽动着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的表情。要是现在他能倒回一刻钟前,他横竖按着当时的自己给她磕一个。
什么以武犯禁!什么游手好闲!
内是大将军英武不凡体察民情!瞎了他的眼!
嬴寒山没注意他怎么样,也没考虑他仕途相关因素,鉴于她刚刚悄默声进去什么也没说,跟出来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小吏刚刚熊了大将军一顿,他的仕途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吗?
嬴寒山又问了两句天孤人抵达的情况,嘱咐这几天要留意辨别可能混进来的细作,注意可能发生的混乱,扶了扶斗笠就准备走了。
她扶了扶斗笠,又扶了扶,突然停下了。
嬴寒山拍拍胸口,抖抖袖子,一脸困惑地摘下斗笠转了一圈,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身边人也大气不敢喘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我……”她思索了一下,“好像钱袋丢了。”
站在她身边,表情还保持着平静的城尉一听这话,当场一个白眼就要翻过去。
大领导抓了个奸商来报案,这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大领导抓了个奸商来报案,临了发现钱包被摸了,亲娘嘞,这才是绝对会影响仕途啊!
图卢·乌兰古就是在这一刻走进来的。
她手里拽着一根草原上捆牲畜的绳子,这种绳子里混了搓细的皮子,专捆挣扎得厉害的牛羊。但绳子那头的人实在不需要用这样结实的东西捆,他鼻青脸肿,半死不活,几乎是被拖进来的。
“喂,”她说,“抓贼,你们这里,收不收押?”
一脸窒息面面相觑的尉官小吏一瞬间都把脸转了过来,她被看得又开始蹙眉,但强压着自己没有挑个人怒目回去。“抓贼!”她抬高声音,努力让发音变得清晰“我在市上捉到的。你们收不收……”
话没说完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吏就扑过去了!抓贼好啊!要是就是这贼摸了大将军的钱包就更好了!
乌兰古原本不太想来中原人的官府。
她听说中原人用鹰和狗来形容这群官吏,鹰肯定是不恰当的,因为鹰不会一群一群地飞,也不会把自己吃得大腹便便脑满肠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