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68)
“你救了我?”她嘟囔着,“你怎么做到的?呃……你刚刚问我还有什么话,不是因为我快死了?”
“不是,单纯就是我觉得你挺疼的,说说话分散注意力。”
刚刚睡醒的白狼睁大眼睛,看起来很想道谢,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从夜里到中午发生了两次余震,好在强度都比第一次小了不少,没有再发生其他伤亡。晌午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跑出去收拢跑散的马匹,检查营地,拖回死去的牲畜。
情况很不好,大部分去的人都空手而归,草原上的地震带来地裂,它吞掉家畜与毡包,然后原样合拢,不给原主人留下一点。在毡布和栅栏围成的暂时营地里所有人集成一团,有些愁绪地看着逐渐变成石榴红色的天幕。
“还好,还好,”人们悄悄彼此安慰着,“至少我们还好好地活在家人身边。”
不用去看其他部族的情况,只是看看这好像被翻来覆去无数次的土地,就能想明白能彼此保全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那玛的腿用两块板子缠了起来,巫医说她的腿不厉害,没有断掉,不影响骑马,她坚持把这个评价改成了“只是严重一点的抽筋”,高衍清洗掉伤口上的泥沙和血之后就忙起来了,毕竟搭建营地不是轻松的活。
图卢从帐篷里出来,吓飞一群萨摩耶。她坚持要帮忙,吓得这群飞走的萨摩耶又赶快飞了回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回帐篷,生怕这个差点被祖先神收走的人出来蹦跶出什么意外。
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好在也没有多少人看到她那只已经只剩骨头的手。大多数人只是以为她受了很重的贯穿伤,挺过了最初的失血之后好了起来。
但以高衍和那玛为首的女骑手们知道,她们小声交换着信息,在嬴寒山走过时保持静默,仰起头来看她。
她们不会问的,但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
嬴寒山无意久留。
靠内陆的地方季节变化比沿海快,杀生道者天生对环境变化敏感,仅仅几天她就能感觉到秋天在以一种微妙的速度迫近。
她不知道第五煜死没死,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证道成功,但在这方面还是不要做太乐观的估计。
后者是如果成功至少应该有所反应,打完BOSS还得有个过场动画呢。
前者是只要第五煜有一成把握幸存,那今年秋天他就还有可能拉着万数水军浩浩荡荡来她家踹门。
她得走,但在走之前,有件事得确认。
临时营地中间的篝火一直点着,每隔两个时辰守火的人换一次班。这一轮值班的女人抱着孩子,一离火近孩子就哭。
刚刚大灾下来所有人都累得人仰马翻,有精力的几个年轻人连抱孩子怎么抱都不清楚,她就在火边走来走去,不敢近也不敢远。
图卢过去把她换了下来。
“我伤疼,”她说,“横竖睡不着,来烤烤火,你去睡吧。”
嬴寒山过来的时候,她就这么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火边,趴在膝盖上。一小朵火苗在她黑漆的眼睛里闪,金色的,狭长的一道,很像兽的眼睛。
嬴寒山挨着她坐下,图卢从旁边递给她一个革袋子,里面是马奶酒,袋子并着半块烤饼一样的东西。
“谢谢,我不吃。”嬴寒山把它推了回去。
图卢就从她手里拿回皮袋子灌了一口,又趴回自己膝盖上:“你从来这里就没吃过东西,你不吃东西吗?”
“嗯,不吃。”
她趴在膝盖上,稍微把头扭了一个角度:“你是什么人?”
“修士,有些地方叫修士为仙人。”
图卢闷闷地唔了一声:“仙人……仙人管地上的事情有什么好处吗?”
嬴寒山拿起皮袋子也喝了一口:“你们的白狼神保佑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两个人对视着,图卢先笑了,她抬手指了指天空,一轮冷色调的月亮像一只半垂的眼睛注视着她们。
“白狼神不是人,也并不是一头白狼。”她说,“你们中原人不明白这个意思,你们的神总要有鼻子有眼睛,有胖有瘦,有高有矮,但我们不要。”
“因为图卢是白狼神的化身,所以图卢们也只是图卢们,无所谓叫什么名字。”
“自然神。”嬴寒山做了个总结,图卢脑袋歪的角度更大了,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无形的草原神。”
那颗脑袋满意地歪了回去。
“白狼神不需要好处,这是它的天性,是草原的天性,人遵守草原的铁则在这里生活,就成为白狼神的子民。如果想要好处,那就不是神了。就像图卢一旦有了名字,就不再代表整个部族。”
火焰噼噼啪啪地燃烧着,好像有某种难以解读的絮语在里面跃动。
“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图卢把话拉回来,“你为什么要管地上的事情,仙人管这个有什么好处?”
她看过去的时候,嬴寒山的眼睛弯了起来。有细碎的金色从眼睑的线条下闪出。
好像一只大猫啊。图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