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7)
他离那只鸟太远,看不清它到底有多大,有怎样的羽毛花色,只知道它的尾巴和翅膀上都有长长的彩色羽毛,很像是……斗篷的流苏。
嬴寒山飞了起来。
她披着那件斗篷遮住脸颊,像是只在水面上盘旋的燕子一样飞掠。
天色还没有大亮,不论是从上还是从下看,她都更像是一只怪鸟而非人。
雷云迅速聚集,白光在云间炸响,下一秒,一道天雷直直地劈了下来——
嬴寒山骤然转弯躲过天雷,击落的雷不差分毫劈中了一个正在跳神的巫师。
战场一片哗然,就连准备攀登的士兵们也有片刻怔愣。
被雷劈了?谁被雷劈了?被劈中的巫师直挺挺地倒下去,像是一只没拔毛就塞进炉膛的鸡。
他身边的士兵还举着带血的刀,怔愣着有些庆幸不是自己遭难。
嬴寒山还在飞旋,雷不断落下追逐着她,她轻巧地躲避着雷给这个阵法描边。
有巫师意识到情况不妙丢下自己的阵位就跑,更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吃了一道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天降正义。
“宿主,我现在承认,你的创意的确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数据库。”
嬴寒山冷汗涔涔地笑出来,肾上腺素剧烈上升让她视物有点模糊:“等我安全降落再夸我。”
就在这时,另一道影子撞上了她。
那个身影也披黑布,在天幕上像是另一只怪鸟。不同的是它不是用身上的披物掩面,它戴了一个比底下巫师更精细的面具。
当迫近它的一瞬间嬴寒山意识到这就是那个修士,探出的神识像是照镜子一样给出反馈,对方和自己一样,筑基后期。
……这世界那么多人,那么多神棍,那么多仙人。
嬴寒山一个急转弯躲过它,向着残余的那几个巫师飞过去。
要想完全破坏阵法必须破掉阵眼,她不认识哪个是阵眼,只能全都炸掉。
天雷尾随着她,那道影子也尾随着她,嬴寒山突然急停闪过落雷,同时从袖中抽出峨眉刺捅向那个影子。
“你是何人!”
它飘忽地闪过了,并轻柔地笑起来,一阵粟粟从嬴寒山的四肢爬上脊背,它笑的声音为什么有点,有点……
“你何名何姓?”影子用低沉的女声问。嬴寒山觉得自己的头皮骤然炸开。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那影子正用她自己的声音说话。
“你何名何姓?你何名何姓?你何名何姓?……你何名何姓?”
它絮语着扑上来,和嬴寒山缠斗在一起,金属相交发出铮然的声响,它手里拿的居然也是峨眉刺。
她像是在和镜子打,镜子里的人不比她更强,但也完全不露出破绽。
当她刻意不躲天雷,引得它擦着她们两个一起炸开时,嬴寒山清楚地看到它被雷光撕裂的衣角化作了黑雾。
“宿主,这不是本体。”系统响起来,“这应当是用到生祭的阵法的效果。不要与之缠斗,破坏阵法。”
我倒是想!嬴寒山想回,那影子纠缠得太紧了,它口中一刻不停地念着“你何名何姓”,让她有种耳鸣的错觉。
要是能关掉这张嘴就好了,要是能让它停下就好了!
烦躁和昏乱让理智有几秒钟开了小差,嬴寒山拔出峨眉刺捣向它咽喉:“嬴!寒!山!”
峨眉刺确实刺了进去,但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刺到。那影子咯咯咯地笑了。
“那下次见面,我也叫嬴寒山了。”
有个老话是这样的,绝不能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巫师或者精怪,否则他们会用名字对受害者作法。
嬴寒山骤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件蠢事。那影子没有消失,它又一次附骨之疽一样缠上来:“你寿数多少?你寿数多少?你寿数多少?”
不能再回答任何话了,她竭力想甩开它,飞向剩下的巫师。
有这么个东西缠在身上躲避天雷都变得困难,嬴寒山的汗水浸透了衣袍。
你寿数多少?你寿数多少?你寿数多少?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嬴寒山不答,咬牙飞向大镇边缘……说不定下一个,下一个巫师就是阵眼了……
而下一秒,她耳边骤然安静了,那个影子烟消云散,大地的震动也随之停止。
与她近在咫尺的那个巫师僵直地倒了下去,一抹血痕从他喉间渗出来,染上前襟。
举着刀准备祭祀的士兵牵着绳子的士兵一齐愣住,他们齐刷刷地望向杀人者——
一个奴隶割断了绳索推开士兵,扑向那巫师,用手中不知道什么切断了他的咽喉。
血喷溅在那个年轻的奴隶半赤的肩膀上,他喘息着,眼睛里有不属于羔羊的恨和血性。
他恰好杀了阵眼。
画面静止了,空气凝固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嬴寒山,染血的青年奴隶,愣住的士兵,死掉的巫师。
四个人僵持了几秒钟然后那个奴隶骤然伸出手,抓住嬴寒山。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攀住来自天空的这段浮木。嬴寒山一惊,拉着他飞上天空。
带人飞行比自己一个人飞行更难掌控,系统在她耳边尖叫把这个谁丢下去,嬴寒山根本顾不上听它在说什么。
她一头栽进城里,成功躲掉最后一道劈下来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