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7)
项延礼的副将带着十几号人压阵,最快到太阳落下去,这些粮草就都能上船。
柏鹿渡口不是大渡口,能调集来运输的船也有限,他看着那条总也动不起来的队伍,心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
在船上守卫的士兵靠着船舷乡下张望。听说这条过白鹿渡口的淡河分支里产鱼,他想,一掌长的白条儿刀,只要五条就够得上一贯大钱。
自己这种大头兵自然是买不起的,但不知道有没有不长眼的鱼能蹦上来,也叫……
他的视线随着河水的波涛移动,有个黑色的影子靠近了。那仿佛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鱼,在水面下平稳地移动。
他探出脖子去看,那鱼猛然跃出水面,一道银色的弧线飞鱼一样击中他的咽喉。
嗤,是利器穿破皮肉的声音,咚,是躯体沉水的声音。
气泡伴随着血在水里翻出来,士兵坠水的同时,水里的人抛出第二枚勾爪攀上船去。
“船漏了!有人凿船!”
“走水!走水!”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水中的白门人们浮起来,吆喝着将勾爪甩上船去。
林孖赤着半身冲在最前,古铜脊背上纹的黑夔龙伸展开脚爪。
男人们头发裁得很短,在水中披散着,不像是人,像是点燃犀角照见的水中鬼族。
他们啸叫着,应和着,把船夫打翻在水里,将没漏的船撑离岸边。已经离岸的粮船暂时躲过了这群人,但随即船上人发觉有一群竹排顺着河水下来了。
一个短发拿钩镰的女人站在竹排上,她身后蹲踞的人慢慢站起身来。
“鬻扁食呀,鬻面汤——”
女人的声音像一只水鸟一样冲天而起,随着这一声,竹排急速滑向船只,船上人抛出勾爪勾住船舷,用钩镰把船上人叉下来。
刀在这种时候就像匕首一样力不从心,枪也失去了它的作用,唯有那些绑在竹竿上的尖刀像是死神的手指,所到之处一片飞血。
“白门匪,白门匪啊!”船上有认出他们的人惨叫,所有湿淋淋,披发赤肩的男人女人们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的方向。
不,我们是白门军,是以后会有将军,会有旗帜,会为天下所知的白门军。
没有人能再拿我们当做炮灰,没有人会再饿死我们的孩子,烧死我们的老人,抢走我们的丈夫或者妻子。
林阿兄说,只要胜了,只要胜了这一仗——
——白门人从不惜死!
第036章 whatdoesthefox……
河水被血煮沸了。
被钩爪带到河水里,一时还没有断气的人剧烈挣扎着。血腥味引来了水里的白条儿刀,它们银亮亮地在血水中蹦跳,像是白银的梭子,在织一匹鲜红的布。
也有拿着勾爪的年轻人没有躲过刀剑,被嗤地一刀捅进去,从船上坠进水里。
他身边的人回过头去嘶声地喊一句什么——多半是将死者的名字,用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坠在水里的人轻轻眨一眨眼睛,碧绿的河水覆盖上他们的脸颊。
所有的江河都通向大海,所有死去的儿女都重归母腹。
岸上押运粮草的骑兵终于反应过来,职业士兵在袭击面前仍旧保持着极快的应变能力。
控弦手张弓上前瞄准船上竹排上的白门人,冲在最前面的林孖清脆地吹了一声长哨。
“入水!入水!”
羽剑追着那些跳进河里的白门人刺入水中,绝大部分只激起来一阵轻微的涟漪,可也有箭头刺入水里,汩汩的血就冒上来。
箭雨没有停下,第一排的人射尽了箭囊就迅速起身后退,第二排控弦手穿插而上。
人不是鱼,不可能一直呆在水底,岸上的臧州步兵压低枪尖对准岸,控弦手把弓拉满。
他们是峋阳王座下战无不胜的勇士!只要把这群水生水长的海匪逼上来,就没人能战胜臧州兵!
可远方骤然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
一队骑兵从林木间插进来,为首的一小队身上的乌铁铠反射着日光。
他们蛮横地撞向步兵队列,披挂着马铠的战马像是猛兽一样嘶号。
枪和箭在这一瞬间全部失去作用,厚重的铁甲挡住所有武器,他们是巨石,是铁碾,是以血肉为润滑的绞肉机。
臧州兵中爆发出一阵比看到白门人更恐惧,更绝望的嚎叫。
“敌袭,敌袭!有重甲骑兵!”
林孖缓缓从水里浮了上来,只露出半个头颅。他湿漉漉的头发垂落在脸前,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岸上。
咕噜。原本站在竹排上的女人也浮起来了,河水静谧地托举着白门人,他们仿佛置身事外一样看着岸上优势逐渐偏移的战斗。
“阿兄,”短发的年轻女人在水里轻声问,“这还算是我们胜的吗?”
林孖缓慢地点头,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对话上,他看着那个压阵的副将,他的马被惊了,他正在一边控制缰绳一边收拢士兵……
那是匹年轻的,没有在水边行走过的马,并不懂得避开容易打滑,布满青苔和乱石的河岸。
“海妹仔,”他用眼睛瞥瞥那个副将,又瞥瞥她,“那一个,谁捞到就算是谁胜的。”
林孖缓慢地向前移动着,扒上竹排的边沿,推着它挡住自己,向案移动。被叫海妹仔年轻女人跳上最近的船,向着那副将所在的位置绕过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女人突然甩出钩爪,倒钩抓进马的前胸撕下一块皮肉,那匹年轻的战马直立起来长嘶一声,把背上的人掀落在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