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732)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肩膀,那些白花就如帐子一样靠过来,拢住两个人。
花香浓得像是酒。
嬴寒山稍微蹙眉,不自觉挣扎了一下,想把手从紧密的束缚中抽出。花藤如她所愿地松开了,但仍旧轻柔地追逐她的手指,稍一停留就纠缠上去。
她长身,在水中和苌濯身形不分高低,他偏过头去,嘴唇只能轻轻蹭到她脖颈。苌濯的发丝与常人触感不同,被热气熏蒸了这么久仍旧柔软而冷,擦过肌肤的触感仿佛荇藻,激起皮肤上的粟粟。
“不要闹。”她被蹭得想发笑,苌濯闻言停下,仰起脸用那双冷色调的眼睛望着她。
“不闹。”他认真地说。
藤蔓缠住她的肩膀,把她向水中拉了拉,从水中浮出的鲛人捧住她的脸颊,缱绻地吻上去。
好热。
花香和水汽让人的头脑快要融化成蜜糖,抵牾的唇舌间弥散开很淡的甜味。
“……!”
被花藤缠住的身躯骤然绷紧,一声惊呼碾碎在喉咙里,随着急促起来的呼吸变成轻柔的喟叹。
金色的眼睛睁开,上面倒映着烛火的光斑也倒映着浅淡的蓝色。
寒山,寒山?他轻声地叫她,那双金色的眼睛阖了阖,慢慢转向他的脸,有些失神。
“濯也想起一件事。”
“嗯……嗯?”她含糊地应,指甲在他的肩背上印了个无血色的月牙。
“寒山似乎曾经与濯说过,有朝一日,寒山也对濯说一说自己过去的事情。”
她又闭上眼,两片锁骨像是倒卧的弯刀一样,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她说过……?
啊,她是说过来着。
触感细密如电,从脊椎一直到后颈,睁开眼看到的只是模糊的光斑,一切都融化为闪闪发光的色彩。嬴寒山有些迟钝地思考着他说的话,眼睫重重阖上,眉头蹙起,凝成几道忍受的线条。
“……什么?”她断续地问,“从什么地方说?”
“什么地方都好。”
精神的边缘变得模糊,藤蔓的卷须渗入缝隙,呼吸的逐渐分不出彼此。
“我……呃,”她眨着眼,努力拼凑词句,“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苌濯没有应声,他的发丝从颊侧落在她肩上,发丝与发丝纠缠在一处。
该从哪里说呢,从那个千年后的世界?从她如何长成,还是从她来到这里的那几年开始说?
汗水被花藤抹去,交握的手指因为不自觉用力而骨节青白,思维和身躯都在战栗,她感觉到他的意识融合进来。
嬴寒山看到黄昏,看到出租屋窗台上低垂的绿萝和鱼缸里游动的金鱼。曾经她不办公的时候就喜欢窝在阳台上,隔着玻璃看一街之隔的车水马龙。
她看到自己的衣柜,里面的常服很少,穿得最多的是一件暗色的冲锋衣。
她看到没有尽头的街道,幼年,少年,成年,无数街景都拼接重叠在一处。
她看到公司落地窗外拢着月晕的月亮,她打开一罐啤酒,在孤灯下对它说中秋快乐。
如今这一切都像是万花筒一样在她头顶旋转,她与爱人拥吻着,一同注视那些花瓣一样纷纷落下的记忆。
“这就是我过去的世界。”她说,“是一个苦恼很多的地方。但它很好。”
苌濯轻轻蹭了蹭她的嘴唇。
“那个世界……”他有些不安地轻声说,“它真的很好。”
“但我现在不想回去了,”嬴寒山说,“因为我有了‘现在’的世界,‘现在’的家人,这就足够了。”
嬴寒山揽住他的脖颈,用力吻上去,那些回忆开始变得明亮,化作无数升高的闪光,最终将脑海染成一片白色。
……
嬴寒山抓住池沿,摸索着找茶杯,藤蔓适时卷起递给她。她喝了一口茶,趴回池边。吻索索地从她的后颈向脊椎落下去,她只是蹙眉,没有挣扎。
“不累吗?”嬴寒山小声问他,“你明天就不要忙你的公务了吧。”
“濯想把它们做完,”苌濯低声回,“不然之后的人接手会很麻烦。”
“……?”嬴寒山眨眨眼,“什么之后的人?”
“……濯,入宫之后的人?”
下一秒他被嬴寒山按住额头向下压了压:“想都别想,至少五年,给我好好干侍中,正缺人呢。”
满池的花一瞬间耷拉了脑袋,苌濯歪头看着她,颇有些“啊我被始乱终弃了”的神色。
“三年。”他说。
“四年。”
苌濯偏过头去,给她留下一个玉光盈盈的侧影,嬴寒山好笑地叹了口气,却感觉到她的手又被牵住了。
“那么,今晚……”他说,“……可以吗?”
她擦干他额角的水珠,轻轻一颔首,从水中浮出的鲛人缠住爱人,随着花的沉没而深深沉入水中。
第347章 帝曰:
嬴寒山其实不确定历史会怎么写这场践祚。
和历史上所有开国皇帝一样,新班组的建立是从论功行赏开始的。当然,也和所有的开国皇帝一样,论功行赏是从一片混乱开始的。
说是淡河班组直接升入核心,但实践起来全是毛病。苌濯的侍中已经定下,毕竟除了他谁也没长期给嬴寒山干过秘书官。嬴鸦鸦就任左相也算顺利,唯一的一点阻力来自她自己。
“阿姊,”小鸟儿摆弄着新制的紫袍,脆生生地给嬴寒山来了当头一棒,“以后我不跟你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