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方休(86)

“男子……”惠兰一时出口，随后摆手，“公子，惠兰并无此意，男子也好，反正都是公子的心上人”

“公子可否给惠兰也写些？”惠兰出口问到，断晚秋点点头，“好，姑娘想写什么？”

“蕙质兰心如何？”惠兰一笑，“公子的字当真是好看，同宁王殿下的真迹都是一分也不差”

断晚秋研磨，“姑娘喜欢他的字？”

“宁王殿下书法天下第一，谁人不喜欢？就连我们空兰寺的牌匾都是他亲手写的！”

惠兰俯身撑在桌上看着断晚秋写，觉得当真是倜傥风流的公子，白皙骨骼分明的手，劲如蒲苇，秀若柳叶的字，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有些羡慕地说道，“要是我也能写出这般好看的字就好了”

断晚秋写好，摇摇头，“练个七八年便可以这般好了”

惠兰等墨稍稍干些，珍宝般拿在手中，“七八年也久，还是公子有恒心，寻常人做不到”

“长明”邵状宁走在断晚秋前，一笑，“你这番带我来空兰寺，又是如何？”

“之前在空兰寺许过愿”断晚秋觉得天有些热，一开折扇，轻轻扇着风，“如今，你将要做朕皇后，来还个愿”

“许愿？”邵状宁挽过断晚秋的手，“许得什么？让我以后做你皇后？”

断晚秋见邵状宁脸颊偏红，扇出的风也都吹了过去，“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邵状宁不依不饶，“你瞒我那么多事，我现在桩桩件件都要清楚”

断晚秋不开口。

“长明”

“晚秋”

“哥哥”

“夫君？”

“断晚秋！”

“好了，朕可真是怕了你”断晚秋收了折扇，拦腰抱起邵状宁，邵状宁瞬间脸红，“这是你封地！”

“你是朕的皇后”断晚秋亲了口邵状宁的手，“朕当初许愿——”

“同你守岁月长明，享万里河山”

“……”邵状宁听后，“我不要，那多无趣，江山有什么意思，我只要你断晚秋就够了”

“你不比他有趣多了？”

“你想想”邵状宁想着如何打个比方，“你说出征，我就领兵灭其他国，你看谁不满，我就杀上殿来与他对峙，有人劝你，我就直接拔剑”

“好”断晚秋一笑，他抱着邵状宁踏上空兰寺的高阶，一步步走到最高处才放下，“我们进去拜上三拜”

“诶？二位公子怎么一块来了？”惠兰看着断晚秋和邵状宁站在一块，心中似麻线纠缠，理不清。

慧兰走出，“空兰寺主持慧兰参见皇上皇后”

“？”惠兰赶忙接上，“民女惠兰参见皇上皇后”

“姑娘”邵状宁看着断晚秋一笑，忽然想起之前同惠兰争辩的事，开口问到，“是不是我夫君他更好看些？”

碎叶冬雪

平了叛乱，陆风起没处去，默默同苏无声回了苏府，一路上二人都缄口不言，天寒地冻。

进房前，苏无声推门的手却又抽回，他回身看向陆子逸，陆子逸探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我可是打疼你了，无声”

苏无声轻轻摇头，陆子逸收回手来，“无声，我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对不起，无声，是我一直在骗你”

陆子逸轻触着苏无声的目光，似月色柔和，慢慢倾吐着他的愧意，“我即便是迫不得已，却也还是恨我自己对你那般狠心……你恨我吗，无声？”

陆风起没等到回答，苏响紧紧抱住了他，厮磨着他的脖颈，“让我抱一会”

陆风起搂住苏响，轻抚着他的背，他们似是从未相拥过般缠绵，苏响几乎要将他融化在这个温柔的相拥里。

“恨啊，我一开始将自己锁在屋里，我想遍世上最恶毒的词，却泣不成声，说不出口，我觉得我真是无可救药，就这样被你抛弃，还是狠不下心来恨你”

“被逢安绑回兴安的一路，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苏响的泪划过脸颊，沾湿陆风起的白衣，他啜泣着继续说下去，“陆相生平最重清白，你又何尝不是？你连自己的清白都给了我，你让我如何恨你，子逸”

陆风起对上苏响的眉眼，轻轻用衣袖去擦他的泪，他眼中银白色模糊，一阵湿润，“苏响，苏无声，我爱你，这一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你可否再……”

苏响指腹轻点陆风起的唇，含着泪吻了上去，比哪一次都更加缠绵，肆意索取这一场雾里的江南烟雨，淋得满心云消，不知天地。

苏响抱着陆风起退开门，紧紧合上。

白衣似水，苏绣勾魂，跃然纸上，陆风起无意的探手，散开了满打的宣纸，散得让人避尤不及，惊心动魄，无数身影重迭，或浅笑，或执书，或按脉，或泯茶，层层迭迭地似山川万重，一剑挑破，却都是他。

“我想你，我思之如狂”苏响牵起陆子逸的手，轻轻吻上，“我本不会作画，可我想见你，我只能描摹着一切，描摹着你的样子”

“这世上，你与我是唯一的”

“无声，你与我亦然”陆子逸半身倾在塌上，素手去碰苏无声的衣襟，苏无声覆上陆风起的手，随他扯开自己的衣服，“子逸，我要你”

青衫褪下，白衣似水流淌，竹月溶着茶白，重山之间无限风华。

清冷的檀香却潋滟着水光，陆风起眼眸中银白色跃动，失焦，似秋月引潮，却灼得苏无声心房纤颤，“子逸，同你很像不是”

“你……”陆风起几乎说不出话，面色潮红，搂着苏响的肩，“调的香……”

“那么多日夜，食髓知味，你让我如何熬？”苏响揽起陆风起头发，将他抱在怀里，陆风起轻哼一声，“这般……我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