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昨晚不回我信息啊，我不是一过来就问你了。”

“……”

霍松雨噎了一下，转头走去前面洗脸，刻意忽略这个话题。

裴修不死心地跟到他身边，看着镜子里在洗漱的他，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不回啊，我都等了一晚上。”

霍松雨挤出牙膏，刷牙不说话。裴修就继续追问：“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霍松雨被问烦了，含着牙膏沫含糊地应：“没为什么。”

裴修一脸委屈失落：“我都说想你了，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冷漠。”

霍松雨：“……？”

他接水漱口，接着拿毛巾擦脸。

等收拾完自己后，他才无奈地问：“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啊？”

裴修的目光慢慢从镜子转到眼前真实的霍松雨脸上，表情笑嘻嘻的，眼底倒有几分认真。

“当然……是希望你说你也想我啊。”

霍松雨从来都不知道裴修是这样的人。

竟然会这么……腻歪。

他把头撇向一边，听着好似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噢，我也想你。”

裴修伸手扣住他下巴，硬把他的头摆正面对自己。

在霍松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脸颊就被裴修重重吧唧了一下。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脑子都是愣的。

裴修占完便宜走到卫生间门口，不忘回头冲他一笑：“快点上厕所，我外面等你，一块吃早饭。”

霍松雨：“……”

这个混/蛋。

#08

08

偷亲是不道德的。

霍松雨在心里骂裴修，脸倒是很诚实地红了。

开春后的清晨阳光灿烂，花坛里的花花草草沾着晶莹露水，赶着上早课的学生们熙熙攘攘。

霍松雨和裴修跟在人群中走，他心虚，怕被别人看出端倪，一直用手心搓着被裴修啵唧过的脸颊。

裴修大大咧咧的，但也不至于不细心，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偏头在霍松雨耳边说：“再搓就搓破皮了，放心，亲一下而已，没留下印。”

霍松雨的耳朵瞬间血红，气恼地抬手就要冲裴修打过去。

裴修灵巧一躲，拔了腿就往前面跑，霍松雨不甘示弱追了上去。

“——裴修你给我站住！！！”

在清晨的阳光里，在橙黄的晨曦中，没人知道他们在因什么而打闹，他们穿过喧闹人群，光明正大地藏起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

没有发生寒假京市的那个插曲之前，裴修经常和霍松雨一块来食堂吃饭，霍松雨当时不知道裴修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力，能一大早来他宿舍找他，楼下宿管阿姨他都还不熟，裴修倒跟阿姨混的家里几口人都清清楚楚。

现在他知道了。

裴修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其实就只是因为……

喜欢他呀。

“你对着包子傻笑什么？”

裴修的声音直接将霍松雨惊醒，倏然回过神，低头大口啃下包子，囫囵着：“我才没笑。”

裴修倒是杵着下巴看他，他就坐他对面，眼睛一眯，想明白了又是灿烂一笑：“我懂了。”

“……懂什么？”

“你说懂什么就是什么咯。”

“……”

裴修又说：“中午去校外吃吧。”

霍松雨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摇头：“下午有课。”

“午饭不影响下午上课吧？”

好像也是。

霍松雨犹豫一下，裴修抓住机会，冲他一眨眼：“跟我去吧，今天得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霍松雨的心跳骤然停顿，眼前男孩的笑眸仿佛是他所视范围内最明亮的存在。

昨晚，他说陪他当怪物。

在外人暂时还无法坦然接受的世界里，他们是怪物，可其实，他们只是喜欢上了跟自己相同性别的人而已。

他们不是怪物。

他们只是屈从于内心。

屈从于一个名为“爱”的字眼。

在食堂吃过早饭，裴修又跟着霍松雨到了教学楼。

霍松雨是金融系的，早上有大课，阶梯教室里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平时霍松雨都坐前排，提早过来的室友们也给他留了个位置，但是身后有个跟屁虫——

霍松雨选择坐在最后一排。

他给室友发消息，几个室友回头，看到他两，笑了笑，又转头回去了。

霍松雨不自在地挠挠耳后，再次觉得室友们什么都知道。

男生之间不会像女生那样藏很多小秘密，可是霍松雨和裴修的秘密，是应该要藏的。

霍松雨蛮怕室友们询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诚实回答。

手机嗡一声。

霍松雨打开来看，睡在他隔壁床的室友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恭喜。】

简短两个字，让霍松雨的心脏猛地缩紧，又突然生出很多不知名的情绪。

他抿着唇，犹豫一会后，回了两个字：【谢谢。】

看，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他们当作怪物。

裴修瞧了会低头看手机的霍松雨，这时候讲课老师进来，同学们都正襟危坐翻开书本准备听课。

最后一排的角落，霍松雨整理情绪，预备放下手机时，裴修的手伸过来，在桌格里握住了他的。

霍松雨怔愣住，由指尖传来的温度绵延到四肢百骸，他不敢动，因为心脏已经开始胡乱乱跳。

麻麻刺刺的感觉让他害怕，紧张，又激动。

裴修反而握紧了霍松雨的手，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调整姿势，懒洋洋地问：“我可以在这个课上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