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碗坐到餐桌前，见白澄一也端了个碗出来，像模像样地放在面前，只不过里面是空的。

“你拿个空碗做什么？”

“因为，我现在是人，”白澄一捡起桌上的另一把筷子，“人，要坐在一起吃饭。”

沙星末视线落到他手上：“筷子不是这样拿的。”

白澄一的手呈拳头状，把两根筷子就这么握在一起。

“这根手指，放中间，”沙星末摸着他的手背，另一只手捻住根手指，帮他调整手势。

“试一试，”他从碗里夹了块肉，放进白澄一的碗里，“把它送进嘴里。”

白澄一笨拙地操控着手里的两根木头签，在碗底戳来戳去。

“不行，”他撒气般地撅着嘴，“弄不起来。”

“你手指怎么那么笨，”沙星末被他逗到了，“什么精细活都做不好。”

那根戳着碗底的筷子停了下来，白澄一忽地抬头道：“那我，刚才也没做好吗？”

“什，什么？”沙星末夹到一半的小肉沫掉了下去。

“就是，刚才的活。宝贝，不满意吗？”

沙星末的脸瞬间像烧开了似的：“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不能吗？”白澄一嘟囔着，“我只是想，让宝贝开心。”

“没有......你，算了。”沙星末继续埋头吃肉。

白澄一见他的宝贝不说话了，便手肘撑在饭桌上，双手支撑着下巴，认真观察宝贝拿筷子的动作。

“宝贝，我好喜欢这样。”他脸上是满足的笑。

“喜欢哪样？”

“就是，和你一起，像人类伴侣一样，住在一起生活。”

沙星末盯着碗里还剩大半的肉，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

“人类的同居......”他音量小如蚊子，“不只是伴侣才会同居。”

白澄一似懂非懂：“是吗。”他语气略带失落。

他又拿起那双筷子，费力地戳起那块肉，刚提到碗口处就掉了回去。

这动作反复多次，还是没有成功，那双筷子就像两根滑溜的蚯蚓一样，在他的手中搓来搓去。

好难，成为人类好难。

可是不像人类的话，怎么融入宝贝的生活？

白澄一更用力地捣了几下，那块肉已经被戳得不成形状了。

“学不会就算了，”沙星末握住他攥筷子的手，“你又不用筷子吃东西，不用强求。”

“可是，我想学，”白澄一垂眼看着碗里，“我想和你，一起。”

他蓝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带着沙星末的右手臂也难受起来。

“你不是跟我在一起吗。”沙星末把那两根筷子从他手里抽出，轻放到桌面上。

“你没有必要事事都像人，”他说，“待在我身边，你只需做自己。”

白澄一盯着那两根筷子，手指扣着铁碗的边缘，局促地蜷起。

“至于你说的......伴侣，那事。”沙星末盯着那双筷子，“我并没有说过，只能接受人类伴侣。”

白澄一的手指僵在碗边。

“但我需要时间，”沙星末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握，“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会......尽力。”

尽力满足他的小怪物，尽力把它留在身边。

“宝贝，”白澄一这声像灌了蜜一样，“你不用，那么努力。”

他拉着座椅，挪动到了沙星末身边，和他紧紧挨着。

“你只要在，就行。”他揽过沙星末的肩，吻他的额头。

这个吻很轻，一触即逝，沙星末竟有些不适应。

“你可以，喂我吗？”白澄一对他张开小嘴，“我想吃，你吃过的。”

“......肉吗？”

“对，”白澄一点头，“我，不会用筷子。你喂。”

他对着沙星末做出一个“喔”的口型，等待投喂。

沙星末夹起一块大一点的肉块，送到他嘴边：“嘴张大一点。”

白澄一双唇又打开一些，沙星末刚要把肉塞进去，那根小粉舌就对着筷子尖舔了舔。

啪叽，肉掉到了地上。

“你伸舌头干什么，”沙星末俯身去捡，“乖乖张嘴不要动。”

他把那块肉丢在桌上，夹了块新的又送了过去。

白澄一一口包下那夹着肉的筷子尖，咬在嘴里。

“送进嘴了，就可以放开了。”沙星末扯了扯那两根筷子，纹丝不动，“你咬筷子做什么。”

白澄一放开筷子，嘴里嚼了嚼。

“吃的惯么？”

白澄一点点头：“还行。就是，没有什么味道。我想吃，有味道的东西。”

“没办法，现在没有别的东西。”沙星末手放在白澄一脸侧，捋开他吃进嘴里的一根银色头发。

“你还想去夜市吗？”他想起昨晚见到的烤肉摊盛景。

“想！”白澄一扑到他身上，“我想去，和你一起。”

“今晚可以再去一次。但先说好，不许离开我身边，也不能在外面对我动手动脚。”

“好的，主人，”白澄一重重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晚点吧，现在还早，夜市应该还没开。”沙星末看了眼窗外，“五点左右出门。”

“好耶，”白澄一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那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吃。”

“吃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没味道的肉吗？”

“是不喜欢，”白澄一嘴贴在他的发烫的耳廓上，“但是，喜欢你的味道。”

说完，他扭过头，对着人类的小耳垂咬了下去。

“你！”沙星末急了，“你能不能节制一点！晚点还要出门......”

“没事的，宝贝，”白澄一声音带着笑意，“不会再弄脏衣服，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