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树和他的小疯子(136)
“您不需要亲自上阵,”他说,“你们也可以直接去休憩之所。”
这场景实在有些离谱。沙星末想了十几个进城后的方案,现在全部推翻了。
他直接被塞了一队兵力在手里。
这应该是石风安排的。总领被关在北区,而西区现在是云唐最重视的地方,若是他在西区闹腾,多少可以转移视线。
但这不是沙星末想要的。他想要低调,现在却被抬到了桌子中间。
“别急,”他说,“你先告诉我,你所谓的‘拯救他们的神’,是指的什么。”
他要知道,这群人把白澄一抬到了什么位置。
“当然是指的您,尊敬的安托斯,”信使恭敬道,“我们告诉他们,圣水,可以治愈疾病,可以救凡人于水火。”
“你是说,你们拿他的圣水,来收买人心?”沙星末斜睨着那半垂下头的信使,灰沉的瞳孔里透出寒光。
“不是收买人心,是拯救世人,”信使说,“是为您收集更多的信徒,更多的能量。”
白澄一听得似懂非懂,他侧头观察他的宝贝,后者看起来很生气。
“宝贝......”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沙星末的声音愈发阴沉,“是你的安托斯,还是你的......石长官?”
“都是,”信使不卑不亢,“为了共同的目标。我的信仰也从未动摇。”
“星末......”白澄一有点怕怕的,他宝贝的眼神像要杀人了,“你怎么了?”
沙星末牵住白澄一的手腕:“澄一,告诉我,你有让他们到处宣传圣水的事?”
“嗯?”白澄一懵懵的,“没有。”
“好。”
他嘴角闪过一抹阴冷的笑,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指骨,然后猛地抽出腰间的枪,枪托朝外嘭地砸了过去。
枪托砸到信使的额头上,他战栗了一下,脚步后挪,还是硬生生地立在那儿。
一道暗红色的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围着的人一阵骚动,不是很吵,只几秒钟就安静了下来。他们看见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像暴徒一样,拿着把一看就不好惹的白色枪,随意地拨了个档位。
“宝,宝贝?”白澄一也被吓了一跳。
“再问你一遍,”沙星末用枪指着他的头,“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信使的脚在打颤,但他面不改色,双眼死死钉住地面。
他看见自己的血滴到了袍子上。
神释放的威压就在他头顶,他被砸重时蹿出的怒气就像不起眼的杂草,很快就被碾入土里。
“没有人,”信使跪倒在地,“是我判断失误,擅作主张了,请神主责罚我。”
沙星末脚踩到他手上,没有用太多力气:“责罚你,不能收回已经产生的结果。”
信使头顶地,手指扣紧地上的石砖缝里。
“你的神是谁,你就听命于谁。”沙星末的声音轻飘飘的,随着微风飘入所有在场者的耳中。
“任何没有经过安托斯允许的指令,都是背叛。”
“不,我不会背叛您!”他仰起头,兜帽落了下去,露出整张脸。他很年轻,相貌清秀,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您的圣水救了我的命,我绝不会背叛。”他诚恳道,“是我的错。以后,没有您的首肯,我绝不轻举妄动。”
这话是对着白澄一说的。他虔诚的表情,渴望的眼神,都对着那个浅白色的影子。
可惜,他的神完全没有看他。
“宝贝,你别生气,”白澄一贴到沙星末背上,安抚道,“这个食材惹你不开心,把他煮了就是。我,给你找个更听话的。”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宝贝经常笑了,可不能坏在这里。
“煮,煮......”食材信使惊恐地转着眼珠子,努力地维持镇定的形象。
“不用了,”沙星末收起枪,“事已至此。”
他俯视着伏在地上的那人:“下不为例。”
“是,是,感谢神主。”信使对着他磕头。
“不要叫我神主,也不要对我行大礼,”沙星末厌烦道,“你们这些信徒......”
他视线扫过之处,无论士兵还是黑袍子,都安静地低下头。
真是奇怪。这些人的服从性堪比军队。沙星末疑惑地瞟了眼白澄一,后者像只乖巧的大白兔一样立在他身旁。
白澄一到底怎么收服这些人的?
沙星末想不通,也没时间多想。他接着刚才的话道:“任何擅作主张的信徒,都视作叛徒处理。”
“明白了吗?”
“是。”人群里传来稀稀落落的回应。
“走吧,现在就去医院那边,”他牵着白澄一往车队方向走,“先去见见沈总督。”
白澄一跟着他钻进了中间的车子,开车的士兵个子很小,军帽几乎遮住了眼睛。
“先生,请系好安全带,后座有防弹衣。”他简短地说道,按下了启动扭。
这声音有些稚嫩,是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声,最多十六岁的那种。沙星末透过后视镜看向驾驶位,他总觉得这个小孩有些面熟。
“你考过驾照吗?”他突然发问。
驾驶位的男孩愣了愣,然后镇定道:“没有。”
“现在未成年也可以参军了?”沙星末调侃道。
“先生,我成年了,”小孩一本正经地说,“帝国身份证上显示,我今年18岁。”
沙星末觉得好笑,那身份证要是真的就怪了。
他透过座位的缝隙观察男孩的侧脸,努力地在脑中搜寻这个轮廓。
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孩?
“星末,”他的视线被白澄一的脸挡住,“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