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夫指南(88)
接下来齐周再没有挣扎哭喊过,安稳睡到第二日,烧也退了。
齐周醒后呆呆看着纪云景看了好久。
“怎么了?两天不见不认识我了?”纪云景轻柔地摸了摸齐周的脸。
齐周转头看向床顶,眼中蕴出眼泪。
纪云景转身端来药碗,哄道:“我们把药喝了好不好,喝了药才好得快。”
纪云景发现齐周醒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不说话,总是在发呆,自己跟他说话他只摇头或点头。有两次甚至躲开了他的亲吻。
纪云景有些疑惑,但只当齐周是生病不舒服,情绪低落。
他问过一次自己离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脱了外袄晕倒。齐周只说摔了一跤,风寒是昏迷时冻的。
纪云景半信半疑,但他不想逼问齐周,只能暂时揭过。
在床上躺了两天,齐周每每想起阿景在自己眼前倒下的场景,心脏就撕心裂肺的疼。
在浅水县躲避的疼,最终还是爆发了,再也由不得他逃避现实。
教授说得没错,是他害死了阿景。
如果没有他,阿景早就顺利出国,如果不是给他买花,阿景不会走出咖啡店遭遇意外。
他明明是想改变阿景的命运,到头来他才是把阿景推向死亡的罪魁祸首。是他对不起阿景,对不起教授夫人。
自责、愧疚、悔恨把他淹没。
“齐周。”
轻柔的声音将齐周拉回现实。
齐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逃避似的躲开目光,重新躺下:“我想睡一会儿。”
纪云景伸手帮齐周盖好被子:“好,我就在这陪你。”
齐周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纪云景没回家时常哥和雁儿来看过齐周,纪云景回家后就把其他人挡在了外面,不让他们打扰齐周休息。
所以当常哥儿和雁儿再次见到齐周的时候,被齐周憔悴消瘦的样子惊到了。
“真是病来如山倒啊,得赶紧补补。”常哥儿关心道。
雁儿热心道:“我去厨房给你炖汤。”
齐周感激地笑笑。这是几天来齐周露出的第一个笑脸。
常哥儿和雁儿走时,齐周看到了门外一片白。
“下雪了。”
纪云景见齐周望向门外,想着齐周在屋里也憋坏了,于是提议道:“我们去阁楼看雪好不好?”
齐周点头。
纪云景亲自给齐周洗漱穿衣。
齐周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已经可以束在头顶,一身锦衣,穿着兔毛大氅,长身玉立,活脱脱一个古人。
雪花扑簌簌落下,园子被染成了一片白,偶有树枝承受不住积雪,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真好看”齐周喃喃道。
纪云景替他拢了拢衣服,随即吩咐长风取来纸笔。
“我帮你把这幅雪景画下来。”
纪云景那么专注,那么真挚。
齐周静静看着他作画。
忠伯说得对,齐周,你不能这么对他。
仅仅因为长得像,你就擅自把感情投射到他身上,对他太不公平。
“对不起”
“嗯?”
齐周声音太小,纪云景听不清楚。
“我不能陪你了。”
第四十八章
齐周的字已经写得像模像样了,虽然还是不如其他人的,但最起码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一个斗大,黑成一坨。
他认真算着几个月来花出去的钱。算清楚后开始写信。
但迟迟无法落笔,不知从何写起。
吃饭时纪云景说第二天是赐福日,晚上有放天灯的活动,问齐周想不想去。
齐周问道:“你想去?”
纪云景:“这阵子你总病恹恹的,心情也不好,我想带你出去散散心,咱们也许个愿。”
齐周垂眸:被纪云景照顾了这么久,他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就当最后满足他的一个心愿。
“好”
赐福日主要的活动在晚上,大家会在天灯上写下愿望和祝福的话,期望天上的仙人能看到,帮自己实现。
雁儿不愿意出门,常哥陪雁儿在家放灯。于是只有齐周,纪云景和长风一起去了街上。
天一黑街上到处都是人。不止是放灯,还有杂耍卖艺的,耍猴的,划船的,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小吃。
天气很冷,但人一多就不觉得冷了。
纪云景牵着齐周的手挤在人群中,时刻观察齐周的情绪。
只要是齐周多看两眼的,纪云景都想买,齐周只能不断阻止。
即使这样,长风手上还是提满了东西。
齐周看着纪云景的背影,感受着手心传过来的温度。
愧疚感涌上心头。
对不起,我已经自私过了,不能再错上加错。你值得全心全意对你的人,我不配。
纪云景回头,露出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容。
自从齐周说想看他多笑笑之后,纪云景已经开始努力用笑容表达开心了。
齐周不敢直视,低头避开纪云景的目光。
逛完街,纪云景带着齐周离开闹市区,在一家带着露台的小茶楼坐下。
“累吗?”
齐周摇头。
纪云景倒上热茶:“时辰未到,先在这休息片刻。”
喝了几口热茶,齐周注意到长风不见了。
“长风呢?是不是走丢了?”
“我让他买东西去了。”纪云景解释道。
台前一名女子在弹唱,茶楼的客人或低声交谈,或抬头欣赏曲子。
齐周也被弹唱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觉得还蛮好听的。
听着听着,周围有人说时辰快到了,客人三三两两都走了,只剩他们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