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仙君送回神坛(6)

狼妖离开的第三天，周围多了许多窥探的视线，黎昭感知得不真切。

但他发现，周围的小动物似乎变多了些，还会拿眼睛明里暗里的往木屋子这里望，靠近得一天比一天近。

小狼、狐貍、雀儿、鹿……成了精的妖仍然喜欢闹腾，还保留着部分天性与野性，时不时就上演一场围猎游戏。

黎昭判断得出那些都是妖，但不知道出他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小妖们对这位在妖王领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好奇心丝毫不减，越靠越近。

终于有个白狐溜达到了黎昭面前，化形成人，双手叉腰：“听闻前些日子大王带队进入秘境，没抢得什么秘宝，却半道接了个美人回来，怎地——这美人儿就是你？”

来者似乎不善。在被打量的同时黎昭也打量着她，觉得有被冒犯到。

她的毛发看起来和姜尽欢是一个颜色，心里想的事、要说的话都在脸上，虽然看着凶，但并没有很吓人……他坐在屋前，神情淡淡的，有些走神地想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他没答话，那狐妖看起来更不爽了。

“哟，还是清冷那一挂的……”说着，那狐妖凑前来。

“休要动我。”黎昭拍开她伸来的爪子。

这些妖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动手动脚。

“嘿……动你怎么了！老娘就看你们这些修士不顺眼，”那狐妖猛地伸手揪住黎昭的领口，“一个两个跟守牌坊似的，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你是如何讨得大王欢心的？”

“说什么……没有这回事，不要多想。”黎昭蹙眉否认。

“多想？”狐妖显然不信，伸长脖子在他身上嗅，“嗯——好浓的味道，还说没有！真是……嫉妒死我了！”

恼怒间，狐貍的指甲冒了出来，蹭破了黎昭一点皮。

细微的疼痛刚刚产生，黎昭就觉得手腕上的镯子突然震动。

伴随着一声低吼，一头小狼从那镯子中越出，迎风而涨，将季白扑回原型，摁在地上摩擦：“季白，你敢趁我不在闹事，回去我就扒了你的皮！”

哦？居然是分身储存灵器。

吓回白狐原型的季白秒怂，忙不迭地缩耳夹尾讨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狐只是闹着玩的——”

小狼还在吼，看起来十分暴躁，很凶的样子：“多少岁了还玩玩玩！都敢玩到我屋子里来了？！”

平时闹腾点就算了，妖皮厚肉糙的没所谓，但屋子这里现在还住着一座易碎仙君，容不得他们胡闹！

明明出门前吩咐了一圈别来他窝，还有不长眼的敢出头！

不过，不知为何，刚才还觉得浑身不适的黎昭看到这一幕反而轻笑出声——成功让那狼分身松爪子扭头看他，白狐借此机会迅速跑开。

吓死狐了，谁知道平时那么好说话的妖大王怎么吃炮仗了？！

远远在山间观望着的那些狐朋狗友则早散了。

大狼没去追，低吼着变小，跳上黎昭的肩头，舔去他脖颈上的血珠，威胁道：“笑什么笑，你也给我老实点。”

……这么多天头一次笑，瞧见了让狼的心脏跳得好快！

遥远之处，正在与冰熊打架的姜尽欢一招不慎，被殴了一拳……

“我还不老实吗？一直呆在这间木屋里。”黎昭伸手想去蹭在他脖子上作痒的迷你狼，却被它轻哼一声扭头躲开，钻回镯子里，没再回应。

唤不出来了。

他只好摸着那只银镯子出神。

有些感动。

好像……明白了他的凶和不着调只是外表。

若是之前没有对他有偏见，若是没有害他暴露妖累身份……也许在百年前的大会期间，他也能渐渐与他成为朋友。

……还是算了。

那样炙热的人，哪里是现在自己这样的废人配得的。

以前……细想而来，那时候的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羡慕吧。

……

百年前，还年轻的姜尽欢比现在更加更加有精力，曾混入无极仙门参加仙门大比，在一众未成仙的年轻修士中总是显得那么突出。

观战席里笑闹、宴席中耍宝的，出彩也好、出糗也罢，他不避讳什么，显得没规矩极了。

一如他的名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负光阴须尽欢！

可惜那时候的黎昭不理解，他在修无情道。

无情、无情……当初为何要走这条路呢？

似乎忘了，只是将他养大的仙门需要，当初带他的师父要求，他便顺应，哪怕未曾真正了解这条路。

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于是在台上，黎昭仅用一招就将不认真的姜尽欢击败，不管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何炽热，他连正眼都不看便离开。

姜尽欢那时候看起来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被打击得彻底，反而在后来的宴席中举杯向他。

唱曰：“有美人兮，天一方。不解风情兮，好失望。”

引得哄堂大笑。

此情此景用玩笑可以解释，用调笑理解也可以生气，端看被笑闹的人如何反应。

极少出席这种场合的黎昭觉得被冒犯，且无法容忍，于是出言讽刺，嘲讽他是个绣花枕头，好看不中用，以至于俩人当场再约一场比试。

就算认真起来，姜尽欢也只不过撑多了几招。

于是黎昭批判道：“心浮气躁，不过是玩物丧志的混子尔。”

那时候的姜尽欢指着自己：“我？混子？”

黎昭语气平平：“不是吗？观你穿着、法器造价都不菲，你却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简直浪费资源。若你能少些嬉笑、勤勉修行，也不至于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