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仙君送回神坛(9)

大狼随即把他拱得要翻倒，眯着眼往他身上蹭：“谁让我本来就有这么大呢，这个形态最舒服！”

当妖就是好啊，变成原型不用顾忌那么多。

“你往地上一滚，还不是都乱了！”黎昭抱怨道，一边试图摁住乱蹦的狼，“别动了！”

“嘿嘿。”

闹腾半天，大狼终于喊他骑在自己身上，带着狂奔到一座高崖上。

高崖上视野极好，往上能看见雪天上终年覆盖的白雪，往下能看到红彤彤的枫叶片片落下，还有属于硬叶林的绿色不败秋意。

林海随风起浪，沙沙声远远近近。

等仙君站定，大狼也端端正正地立在高处，吸气、蓄力、开嚎——

“嗷呜——”

一声高昂飘远，四周的山接陆陆续续响起不同的回音。

紧接着，狼嚎响彻山间——是狼群在给他回应。

虽然其他的狼妖不知道这狼在吼什么，声音这么积极亢奋，但能分辨出这是属于狼王的声音，以及这不是在叫集合，反倒像是互动。

是在数狼数吗？狼王要干什么？

算了，反正这事不常发生，其他狼这么想着，嚎就都嚎了。

以及——首领有令，虽远必嚎。

姜尽欢侧耳听着，笑：“你听，我们族里好多家伙都住在附近，藏在山间的角角落落……听，刚刚这道，是不是叫得惨惨的，是阿满那小子又在睡觉，叫得好敷衍。”

远山更是传来虎啸，引得这边的狼嚎变得有攻击性起来。

大狼指着那边：“唔，那边有一群虎妖豹妖什么的，虽然在我的领地里，但和狼群不太对付，赶明儿带你看他们打架。”

黎昭刚想问他们都修成人身了为什么还保留这这种传统，狼族群领地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那道声音中气十足，惊飞连片的鸟群，让一通乱嚎的狼群哑声。

姜尽欢听后神色紧张起来：“不妙，吵到大姨休息了，快跑！”

说着，他拉着黎昭就往高山上跑。

大狼心虚，连挡风屏障都忘记开，黎昭一时间被猛烈的风吹得好不狼狈。

眼看着走近雪山，离远了案发地，他们终于降了点速度，可看到了雪的大狼又加起速来。

他忍不住喊停。

大狼一个急停：“你说啥？”

黎昭被惯性带着往前栽倒在雪堆里，砸出一个坑，姜尽欢就在后边笑：“哈哈哈哈哈哈！”

躺在松软雪里的黎昭：“你故意的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呃咳咳咳……”

乐极生悲，黎昭往他嘴里丢了一团雪，给他呛住猛咳。

看着大狼的糗样，仙君也终于笑出声。

狼不甘示弱，但爪子不好团雪，就变成人形，黎昭借此机会跑远几步，然后被姜尽欢扑倒带着打滚……闹着闹着，俩人来了一场不用法术的打雪仗。

没有实际的攻击性，只是在瞎闹。

姜尽欢不敢太嘚瑟，最后卖乖讨饶方休，并附上除寒保暖的咒术。

终于闹够了，黎昭在雪堆上躺下，姜尽欢就躺到他旁边：“这里的雪最松软了。”

“嗯……”

“是甜的喔，你要不要尝一尝，干净无污染。”

黎昭浅浅尝了一口：“也不甜啊。”

“哈哈哈当然不是甜的，只是形状和霜糖像会产生一种错觉。”

“呵……”黎昭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给戏弄了，但只是浅浅伸手捶了身边那只一下，那只就捉走他的手捏捏搓搓揉揉，玩够了又丢回去。

雪的世界很安静，冷冽的空气将声音都冻住，也将时间冻住。

黎昭很享受这种环境，这和自己以前在极寒中锻炼意志是不同的。

不带目的地亲近自然，得到的是自然的气息。

“说来……我该要谢谢你。”他说。

“嗐，这有啥啊。”姜尽欢看他闭着眼，问：“干嘛呢？”

“感受自然。”

姜尽欢看看湛蓝的天，再看看山脚下的绿色，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点头：“确实不错。”

然后眼珠子一转，心生一念，再问：“敢问仙君，觉得此情此景如何？”

“甚美。”

“是否有弹奏一曲的冲动？”姜尽欢瞬间取出一架琴，眼放精光。

黎昭：“……”

他看看天，再看看山，有些犹豫：“在这吗？”

“对啊。”

也罢，真是拿他没办法。

琴是好琴，景是好景，曲也是好曲，清脆的音与凌冽的雪结合，涤荡神魂。

抹挑勾剔拂……手指与琴弦接触，思绪寄托于音律中，人与山川共赏。

姜尽欢听得都想绕雪山狂奔一圈，聊表心中激动之情。

可黎昭并不满意，看着自己的右手轻轻叹气：“我的手还是有些无力。”

姜尽欢将他的右手捉来，捂住：“手有些凉，使不上劲也正常。我看看啊……经脉恢复的不错，回去陪你练练，也许就能好了。”

黎昭觉得像是握了只暖炉，热源从手上传到身上，心里突然就定下来，忧心事不再难说出口：“可是，我试了很多次，却还做不到入定。我可能，要让你失望……”

会哄崽子的大狼也会哄仙君，轻轻往他手上拍一下：“瞎说，我才不会失望。你尽管试就好，失败也不要紧。暂时不能修行有什么，咱们命还长，又不争这几个朝夕的光阴。”

仙君轻笑：“你说得对。”

大狼又被他的笑容激励了，兴奋道：“我来弹给你听！”

“你也会？”

“那可不——当年你说我心浮气躁，我后来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平心静气。唉，只是学琴睡过去好几次，气走了几位师傅……弹得一般，可不准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