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抿唇，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白茧内陷入沉睡的人，看上去很无措。

女人还只见过这小孩冷冰冰的独得很的样子，还没见过他这样。也心软了一下，“这件事说到底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别太自责了。”

想了下又说：“我以为你会很讨厌哥哥。毕竟——”

毕竟出于同一段时间只能出现一位主神的规则，相互憎恶是理所当然的。更别提少年还是更弱的那一方，求生的天性会让他时刻想要杀死更强大的另一个个体。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会劝着弟弟，把初创造出来了。他本来就是不该诞生的存在。

当然，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一是既然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再说这些也没必要。二来……这些话未免过于伤人。

“我先把这样做的后果告诉你，”女人说道，“如果你顺利修复好那些严重扭曲的世界，律会醒来。但修不好，你会死在那里。”

她坦言，“等你死了，他回到完整的神的状态，一样可以好起来。”

少年没有反应。他似乎满不在乎。

“那些病态的世界会很危险。所以一切小心。”女人的掌心托起一团光，光团晃晃悠悠飞向少年，融进后者的身体里。他回头看了一眼，也没问那是什么。好像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不擅长养孩子……律也是。你们俩都别扭得很……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醒来了，我在你身体里留下了一点力量。它能保护你，让你遇见的都是善良的人……”

这是她作为先代神的最后的祝福。

“在失去记忆的这段经历里，初，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更好的，能为你的行为负责的人。”

＊＊＊

阮沅猛的从床上坐起。

他浑身冷汗，呼吸急促，缓了好一会儿才把灯打开。

卧室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002察觉到宿主活跃起来的脑波动，从层层数据里钻出来，疑惑道：“你在干嘛呢，宿主，做噩梦了吗？”

“我……”

阮沅捂着额头，目光无神的落到被子上。

噩梦吗？

可他对于梦中的一切记得一清二楚。

突然的，阮沅看到房间角落有了几秒的扭曲。

好像四四方方的空间变成了软化的黄油。

但很快，扭曲的空间又在他的注视下缓慢变回原样。阮沅忽然记起，在他找借口拗着要听江暮瞒着他的事时，江暮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他不能再知道更多了。

002看没什么事，扭头想回去处理资料，没想到宿主却叫住它，让它陪他聊会儿天。

“啊？说主世界的事儿？现在吗？”

“嗯。我想听。”

“可是现在很晚了，按照健康的作息来的话，宿主你应该睡觉。”

“我不想睡。你说说吧。”阮沅轻声道，“别让我一个人待着。”

他抱住腿，把脸埋到膝盖上。

002也没怀疑，还以为宿主只是睡不着单纯好奇，乐呵呵道：“那好吧。我想想该说什么……那就先从总局说起吧。”

“说起来，虽然总局一开始是由主神大人创建的，不过真正有管理权限的其实是咱们前十的系统和各部门管理员………别看我这样，我的编号可是只在001之下呢！我原来可是………”

勇者大冒险

002一只统唱了好一会儿独角戏，没听到宿主的回答，才发现人已经睡了。

毕竟是刚从游戏里出来，尽管阮沅害怕又做那种不知道是记忆还是警示的梦，下定决心熬一整晚，但过于疲惫的精神还是让他在听002絮絮叨叨两个小时后，最终熬不住的沉入了梦乡。

002愣了下，乖巧的关掉语音系统，正准备回去继续处理数据垃圾的时候，听到房门吱嘎响了一声。

一缕幽幽的光穿过狭窄的门缝照进来，又很快熄灭了。

只能透过稀薄的月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002扫描到熟悉的能量源，怂怂的缩在宿主意识海里。

江暮轻轻把门带上，走过来，看到少年睡得四仰八叉，手和脚都露外边了，便给他塞进去，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002觉得他这样有点吓人。

不过，时间一久它就发现，主神大人好像单纯在发呆。

……这俩人还挺像。

没过多久，它看到男人似乎想叫它出去，便听话的从宿主身上脱离出来，甚至很识相的变成了黑色的光团，没有吵醒宿主。

门又悄悄开合一次。把一室静谧留给了沉睡中的少年。

002晃晃悠悠跟着江暮飘到书房。

江暮问道：“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什么？哪里特别？”是说宿主吗？002没听懂，“没有哪里不对呀。”

阮沅隐藏的特别好，就算脑子里时刻跟着个小系统，也没让对方发现。更别提002一向是个大迷糊。

江暮沉吟几秒，又觉得可能是他想太多，转而道：“等这个世界结束，你先跟我回去。”

“啊？”002傻乎乎的，“考核这就结束了？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嘛？”

“没有结束。他们继续留在这里。”

江暮没说的是，等办完了病毒那边的事儿，他也会进最后一个世界。

不过到时候也是剧本过完一半的时候了。

“哦……”

002不太懂，不过不懂也没关系，它们系统一向只是执行者罢了。它应了一声。

主神大人好像还有话要吩咐。002看他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不像是在思考，倒像是又开始发起呆来了——回过神后说道：“最后一个世界，按照这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