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爱上前任怎么办(28)
“啥意思?”
茍胜利笨拙地爬起来,摁住童真的手,说:“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既然被你听见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又说:“这里不方便说话,咱换个地方,你敢不敢?”
童真梗起脖子:“有啥子不敢?”
他跟着茍胜利上车。车开了半个小时,停在郊区的一家茶楼前。
童真跟着下车,四处观望。
茶楼挨着一片郊野公园。没有虫鸣蛙叫的夜晚,静悄悄的。茶楼的中式屋檐下,挂着两只红灯笼,亮着暗红的光,像一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每一位访客。
包厢的装修摆设无一不透着古韵,琴声悠然,茶香袅袅。
茍胜利盘腿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深吸吐纳。等他再睁眼时,脸上有种大彻大悟的坦然。
童真忍不住催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茍胜利用手掌压压空气,低声说:“别急,让我再享受一会儿。”
烧水、净手、点香、烫杯、洗茶、泡茶。
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茍。
在童真灼热的期盼中,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流程。茍胜利翘着兰花指,用公道杯倒出三杯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童真拿起一杯,一口干了。
茍胜利:“味道怎么样?”
童真咂摸咂摸嘴:“有点苦。”
茍胜利循循善诱:“然后呢?”
童真认真回味,说:“有股红苕味。”
“这泡老枞水仙来自武夷山最老的水仙茶树,树龄两百,自然生长、未经修剪,枞味馥郁悠长,茶汤醇厚,”茍胜利宽容地笑笑,抿了一口茶,说:“各花入各眼,不强求。”
茶汤从最初的琥珀色变成香槟色,茍胜利的神情变得满足又陶醉。
他摩挲着茶盏,说:“每个成年人都有一个秘密空间,可以卸下面具,丢掉包袱,完全地做回自己。每次累了、倦了,我都会来这里,给自己点柱香、泡壶茶。这里,就是我的秘密空间。”
顿了顿,又问:“你有秘密空间吗?”
童真摇头,眼中是真诚的疑惑。他不明白茍胜利的话——为啥好端端要戴面具、背包袱?他有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本能,无论在何地、何时,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心意。
“呵,我没看错人,果然如此。说明你还没长大,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又说:“秘密空间有一个规则,不能说谎。否则,里面的我和外面的我没有区别,秘密空间因此坍塌,我就永远失去它了。”
童真觉得,此时的茍胜利是那么的悲悯慈祥,说出的话是那么富含人生哲理,和当时逼劝他签合同时判若两人。
茍胜利拿出合同,推到童真面前,说:“你仔细看看合同的条款。”
童真先翻到合同的末页,上面有大康的签字和自己签下的“童”字。再翻回正文,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无数的蚂蚁在爬。
茍胜利怕他一时找不到关键,刻意把手指在某个条款上点了点。
合同约定,韩东临入股之后,原股东必须是未婚或离异状态,且无未成年子女的抚养权,否则不仅应当退回投资款,并且要向韩东临支付一百万违约金。
童真没看懂。茍胜利加上注解:“如果你签了它,你必须在离婚和破产之间选择其一,并且,离婚后,西西的抚养权不能归你。”
童真:“为啥啊?”
“韩老爷子观念传统,看重子嗣繁衍,立下遗嘱,哪个儿子先生出长孙,就把韩氏的控股权给他。而韩东临有弱精症,西西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茍胜利叹了一口气,说:“幸亏我苦苦劝说,要用和平合法的手段,万一老爷子知道了,不高兴。否则,他早就让明仔去抢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林珊不会做这种事。” 童真心中的不安就像丝袜的破口一样,无可挽回地越裂越大。
“她没告诉你吧,去年林珊从华城离职回来后,一直给韩东临做人体模特。两人是旧相识,年轻气盛的,又坦诚相见,难免天雷勾动地火……”
“日你仙人板板,你嘴巴放干净点!”
茍胜利的话还没说完,童真哐当一声推开桌子,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双手撑着桌子,把一张暴怒的脸逼近茍胜利,大声喝道:“你告诉韩东临,让他小心点,老子和他没完!”
茍胜利举手投降,说:“好好,我不说了。我包里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你自己看。茶水喝多了,我先去个洗手间。”
说完,茍胜利捂着小腹,一路小跑出去。
童真倒扣公文包,包里的文件和一些零碎全都落在桌上。
翻开鉴定报告,直接跳到结论一栏。
林珊蓬松乌发的馨香,西西柔嫩小手的温度,夜晚归家时窗户的灯光……这一幕幕脑海中温馨的画面,被几页鉴定报告冲击得支离破碎。对未来生活所有的期待,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像突然被最重量级的拳击手猛地击中头部,童真跌坐在蒲团上,感觉天昏地暗,似乎天也旋地也转。
很快,愤怒像一口烈酒,一直烧到心里。他浑身热血沸腾,血管里好像有蚂蚁在跑步比赛。
胃里一阵抽搐,他忍住翻涌而上的恶心,看向桌上的零碎,庄园的门禁卡被压在一瓶旅行装的男士漱口水的下面。
童真拿起门禁卡,如踩着风火轮的哪咤,带着滔天的怒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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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童真奔跑的背影融进夜色里,韩东勤放下百叶窗。
茍胜利恭恭敬敬地为他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