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爱上前任怎么办(56)
韩东临施施然走过来,朝他招招手。老伍像被蛊惑了一样,顺从地把耳朵凑上去。韩东临一边说着,老伍一边点着头。
“去吧。”韩东临把账单递给老伍。老伍毅然决然地推开包厢的门,高声报道:“菜计八百六十七元,酒水饮料计两千五百四十三,一共消费三千四,微信还是支付宝?”
“新来的广广?真是不懂事,”林树用牙签剔着牙缝,说,“老汉儿去闺女家吃饭还得付钱,没这个道理。”
老伍斜睨着看他:“默倒我看不出?你就是想吃巴片嘛,小心遭个巴倒烫哦。”
林树被戳到痛脚,挂不上脸:“你一臭服务员,敢和我这么讲话,我让童真辞了你!”
老伍闻闻自己的腋下,又凑到林树面前抽抽鼻子,说:“我再臭,也没得你的嘴臭哦。”他把账单怼到林树面前,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吃饭买单,天经地义哦。”
林树的一个男同学看不过去,拿出手机要扫码,说:“老林,这点钱咱不缺,犯不着为难小辈。这顿饭我请。”
这么一说,林树像炸开的鞭炮,跳着往外窜:“童真,你快过来评评理!”
老伍挡在门口不让走。林树挥手把老伍推到一旁。
老伍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个不停。他双手抱着小腿,瘦削的身体弓成竹篮提手般的弧度,眼里噙满了泪。
林树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愣:自己明明没使劲啊。
韩东临跑过来,小心挽起老伍的裤腿。胫骨上赫然一大片青紫,还渗着血!
周围人看林树的眼光也有些异样:没想到一贯儒雅的林科长居然为了这么点事,朝一个老年服务员动手。
林树急得吹胡子瞪眼,想说是他自己摔倒的。但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怕越描越黑,只得咽回去。
老伍坐在地上,勉力支起上半身,颤颤巍巍地举起账单,神情像拼死撑起炸药包的烈士一样壮烈。
要是再不付钱,林树觉得自己可真成恶人了。他憋着气,拿出钱包。
付完饭钱,老伍又指了指小腿的伤,可怜巴巴地说:“老板,我们乡下人挣点小钱不容易。”
林树胸口上下起伏了两下,觉得自己是风箱里的老鼠,憋得满肚子都是气。
他掏了五百块递给老伍。老伍看了一眼,没伸手,嘴里“嘶”着气说:“我这腿疼得紧,你还是送我去医院吧。”
韩东临:“胫骨是人体最脆弱的骨头之一,看情况是骨裂了,得动手术住院。”他的表情严肃,眼神清明,说出的话莫名让人信服。
聚餐的老同学各自找借口,一下子跑光了。
林树有点慌,连忙又掏了五百,哭丧着脸说:“我攒点私房钱也不容易。再多真没有了。”
老伍叹了一口气,一脸宽容地收下一千的赔偿。
林树甩袖出门,和正在清点三黄鸡的童真撞上,他咬着后槽牙,说:“你真是招了个好员工!”
童真不明所以:“爸,咋啦?”
“哼!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童真摸着一头雾水,跑进后厨,撞见老伍把腿架在水槽上洗脚。他跳脚斥道:“哪个准你在这里洗脚的?”
老伍收回脚,嘿嘿一笑。
韩东临也笑了笑,趁童真不注意,把手背到身后,藏起被颜料染成青红的手掌。
老伍哀哀戚戚地说,为了收款,把林树得罪了,还摔了一跤,至于那一千的赔偿,只字未提。
童真有点感动:“你没事吧?”
老伍跳一跳,弯弯腰,抻抻腿,笑眯眯地说:“幸好我的柔韧性不错。”
童真从收银台里点了一千块钱,塞进老伍的手里,说:“少喝点酒,有空去做个体检。”
难得听见童真的一句暖话,老伍的心都要化了。
而另一边,林树走了几百米,越想越不对劲,掉头回来。远远地看见老伍生龙活虎的身影,气得鼻歪眼斜。
十分钟后,童真的手机响了,是林珊打来的,语气不太好:“爸有时候贪点小便宜,是他不对。但你也晓得他的心脏向来不好,你犯得着这么气他嘛?”
明白了故事原委,挂了电话,童真怒气冲冲地瞪老伍。
老伍意识到气氛不对头,连忙打了个哈欠,说:“年纪大喽,遭不住,我回家睡觉去。”
说完,清瘦的背影融进了小城朦胧的夜色中。
童真喊道:“以后我再相信你,我就是小狗!”
关上店门,他转身看向韩东临,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手上未洗净的颜料,说:“是你出的主意?”
童真有点奇怪,韩东临画画从来不会弄脏手——立刻反应过来,韩东临的夜晚已经来了。而夜版的韩东临并不太擅长处理颜料。
韩东临反手将他揽进怀里,说:“我不忍心别人欺负你。”
童真的喉头有点紧,嗫喏道:“自家人嘛,哪里是欺负。”
韩东临悠悠一声喟叹:“以爱的名义剥削,更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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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的,我是不会和你开夫妻店的。”
挂了电话,林珊才后知后觉,自己对童真的态度是不是太坏了?
但她就是心情不好,尤其是得知童真的新店生意日益兴隆,她反而更加焦虑了——难道她真的要沦为家庭主妇,天天和奶瓶尿布打交道了吗?
中午的阳光正好。小区院子里的几棵树之间拉着绳子,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被褥和床单。
楼上的三胞胎正在小区的院子里玩滑板车。他们偶然抬头看见林珊,吐舌头做个鬼脸,但又立刻心虚地跑开了——生怕林珊冲下来,再来一个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