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爱上前任怎么办(90)
一位女士降下车窗,问:“是童先生和西西吗?”
童真点头。
“我是宋先生的秘书,姓程。宋先生想见你们一面。”
史阳凑上前:“那我呢?宋先生想不想也见一见?”
程秘书不响,升上车窗。
童真牵着西西上车,史阳扒着车门,想上又不好意思上。
车窗又沉下来。程秘书暴躁:“还上不上!磨磨唧唧的算哪门子的男人!”
史阳手脚并用钻进车里。
路上,他让童真揪自己的胳膊,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笑得压不住嘴角:“这是真的。我居然能见到宋大师!”
车从艺术中心另一侧的小门进去。小门上挂着“非请勿进”的牌子。
下车后,穿过一条幽暗曲折的走廊,程秘书推开尽头一扇厚重的门。然后,他们走进一片光亮里。
跟在程秘书后面,童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常,步调平稳。西西在他后面追:“爸爸,等等我,你走太快了!”
这是一间画室,半边屋顶是玻璃顶棚。金色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透进来,整个房间像过度曝光的底片。
宋丹青背对他们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搭着膝盖,闭目养神。
“嘘,宋先生在冥想,不要打扰他。”程秘书竖起手掌,止住众人前进的步伐。
童真呆呆地看着宋丹青的背影。
清瘦,微微有点驼。蓬松黑亮的及肩长发被阳光晒出一种金属的质感。
房间很安静,童真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谁也不敢打扰这位伟大的艺术家,生怕惊扰了电光火石间的灵感闪现。
“呼噜……”
童真用气声提醒史阳:“你喘气小点声。”
史阳张大嘴,用手指指自己,狂摇头:不是我。
两人齐齐看向程秘书。
程秘书随手抽了一张纸巾走过去,拍宋丹青的肩:“哎,醒醒,擦擦口水。”
宋丹青慢悠悠地坐直身体,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他懒洋洋地迈着大步,朝他们走过来,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张包豪斯风格的椅子上。
细长的丹凤眼里,瞳仁很黑。是深不见底的幽深,仿佛能看到灵魂深处。隐约间,童真的鼻子捕捉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干燥温暖。
西西松开童真的手,“哒哒”迎过去,一点也不认生地站在宋丹青的面前,仰头问:“你就是一只耳吗?”
童真:“西西!”
宋丹青:“你猜。猜中有礼物哦。”
史阳激动地举手抢答:“您通过假装受伤昏迷,来测试人心,抨击这个社会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他越说越激动,“但这个世界终究是善意的。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每位遇困的人都能得到救赎。天啊,您的立意和关爱妈妈是多么契合!原来我们都是您play的一环!”
大脑CPU运转过快,史阳的脸都憋红了,配上密密的络腮胡,整张脸像块一头烧红了的煤炭。
宋丹青拍拍手:“说得好!但我从不关心世道的好坏,因为它早就坏到无可救药!”
西西蹙着淡淡的眉毛,思索了许久,大声说:“梵高!”
“Bingo,答对了!”
一百三十年前的今天,梵高画出了《星空》。
史阳在心里捶胸顿足,懊悔自己说得太快,怎么连印象主义是宋大师的信仰都忘了。否则,今天要一个签名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有十足的把握。
宋丹青揉揉西西的脑袋。软软的头发有羊驼毛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多揉了几把。西西觉得挺好玩,跳起来去够宋丹青的头发,被童真拦腰抱起来。
“西西,愿不愿意当我学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除了在童真怀里挣扎的西西。
“您的意思是,收西西为学生?”童真一时难以消化,不由得再确认一遍。
宋丹青:“我意思不够清楚?”
“在这里学吗?”
程秘书:“这里远离闹市、环境清幽,难道不好嘛?”
“好,当然好。可是西西还小,我们家在山城……”
史阳兴奋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做童真的嘴替应下这等好事。
宋丹青看了一眼腕表,淡淡地:“我还有要紧事,你们回家好好考虑一下吧。”
临走时,童真长了个心眼,悄悄把钱包扔在一盆绿植与墙壁的缝隙处。
第一节课
回到家,童真着了魔般在网上检索宋丹青的信息。
铺天盖地都是宋丹青的成就,不仅有艺术上的,还有商业上的。宋丹青创立的公司,短短三年几乎垄断了艺术培训、拍卖、展览等上下游市场,跻身世界五百强。
一般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喜欢忆苦思甜,不吝于向公众分享自己成功前的辛酸和挫折,用来证明自己的成功和财富不是靠千锤百炼而来的。
但宋丹青不同。
他在成名前的经历很神秘,网络上几乎没有确切的身世信息。只有零散的碎片信息。有传闻说他在江南的一所孤儿院长大。
越是这样,童真的信念越是笃定。
胸膛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令他焦躁难安、无法入眠。
老房子不隔音。隔壁房间里,林超和田来亲热的声音比蚊子还恼人。
凌晨时分,等所有人都睡着后,他悄悄出门了。
丹青艺术中心的后门围墙。
童真像一只夜猫子灵活地翻过围墙。特意换的软底运动鞋,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循着白天刻意记下的路线,童真溜墙根猫腰走到宋丹青画室的窗下。
令他意外的是,屋里的灯光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