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江哥，你别动！”李家航一进门，就看见了床边碎裂的花瓶碎片，淡绿色的花瓣淋落一地，一片凄惨凋零的模样。

他搀扶起想要下床收拾残局的江寒，语气急迫，“你别伤着了。”

江寒却不听劝，缓慢地扶着床沿蹲下身后，捡起了地上残存的几枝还算完整的花。

只是那孤零零的几个花骨朵，与碎裂一地的残枝败叶相比，显得格外凄清。

李家航不认得花的品种，但他记得原来病房里并没有这些花。

“你和颜彬没谈拢？那明天的手术.......”

“手术照常进行。”

江寒声音不起波澜，他单手捏着花茎，顺着床沿又坐回到病床上。

李家航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拨通呼叫机，叫人过来收拾残局。

他刚要挂断机子，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江寒紧紧抱着花的一幕——男人将两三枝花轻柔地贴在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此刻夕阳已经全部落山，只余下几分残留的昏黄暗影，预示着黑夜即将到来。

“麻烦再拿个花瓶来。”李家航对着呼叫机那头吩咐道。

江寒半躺在病床上，缓缓闭上了眼，他没有拒绝。

寂静的夜幕中，床头稀疏的花蕊低垂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廊道内，一道人影穿梭而过，巡查的护士睡眼惺忪，并没发现异常。

面颊上传来湿濡的触感，像是一只迷途的小狗在疯狂舔舐着失而复得的主人。

江寒没有睁眼，只是伸出手将压在身上的人抱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上，他探手揉了揉，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感受着两块胸膛紧贴在一起，他濒死的心脏仿佛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然而，怀里的人只是稍加安分了一会儿，随后又缓慢地上下摸索着，宽松的病服被解开，冰凉的指尖从上而下滑过，带着缱绻与眷恋，随之而来的，还有潮湿温热的亲吻。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战栗，江寒却仿若妄闻，依旧双眼紧闭。

黑暗中的人影尤不满足，亲吻的力道逐渐加大，甚至转而用牙齿轻咬身下人的皮肉，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在昏暗夜灯的映照下，病床上的两道人影亲密交迭着，只是被压着的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上面动作的人影却不时发出低声呜咽的声音。

伴随着激烈的撞击，对方掠夺似的亲吻逐渐染上了湿咸的气息，江寒舌尖触碰到时，只觉得一片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颜彬终于停下了近乎凌虐的动作，他垂眸看着满身狼藉的江寒，混沌的双眼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

将两人的身体紧密交迭着，他攀附上男人瘦削的肩膀，感受着对方依旧温热的身体，以及丝丝缕缕微弱的喘息声。

随着江寒逐渐平复了气息，颜彬这才微微仰起头，轻咬上了对方的耳垂，“最后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深深望着江寒，知道时至今日，对方再难以拒绝他任何请求。

闻言，江寒睫羽轻颤，紧闭了一夜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清明，只是带上了些许倦意。

他强撑着看向怀里的人，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轻拨开对方微湿的额发，“你说。”

颜彬凑近了江寒耳边，像是吐露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般，低声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没有解释什么，语气却异常坚定。

江寒望着颜彬执着的眼神，兀自沉默了良久。

就在颜彬以为对方要拒绝时，他听见了江寒低哑妥协的声音，“下午3点之前，我要回来。”

第 37 章

车子一路驶过城区开往人迹罕至的城郊地带，江寒坐在副驾驶位上，眼神沉凝地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始终没有过问车子开往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三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几乎跨越了小半个D洲，最终在一座爬满荆棘藤曼的小教堂外停了下来。

颜彬一言不发地从后排取出轮椅，推着江寒一步步走入这座老旧的教堂内。

因为位置偏僻，这里肉眼可见地已经被人们废弃。

“吱呀”一声，腐朽的木制大门被颜彬用力推开，飞舞的尘埃飘荡而出。

江寒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礼堂，面上神情微怔。

“这里很不错吧，我昨天可是找了好久。”颜彬语气低沉，压抑着难言的情绪。

他脚步不停，推着轮椅往前走，带着江寒不断穿行过周围空荡破败席位。

随着深入教堂内部，光线逐渐变得幽暗，唯有走廊尽头的十字架在透光的彩绘玻璃下显出圣洁的光芒。

几十米的走廊，两人却仿佛走了半辈子。

来到挂着十字架的高台下方，颜彬将轮椅翻转，随后半跪在了江寒面前。

他从怀中掏出戒盒，展开放在了手心。

配对的银质戒指低调而内敛，似没有过多的矫饰，但细看之下隐约可见其上细密的雕刻纹路，两枚戒指拼凑在一起恰好构成了一朵花的图案。

颜彬举着戒盒，锋利的眉眼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显得格外专注且深邃。

他望着江寒的眼睛，过去总难以说出口的话此止不住地刻蜂拥而出，却带着深藏的悔意和悲伤。

“江寒，和我结婚好吗？”

面前男人的求婚来得如此突然，纵使冷静如江寒也有一瞬间失去了呼吸，连思维都变得迟缓。

视线在两枚重合的银戒上停滞了许久，江寒喉结微微鼓动，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小彬，你想要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