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知道自己再留下只会拖后腿，于是毫不犹豫地飞到了大街上。

不知何时，周围的人群都已经疏散完毕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片大楼和街上停留的汽车。

中原中也于是愈发毫无顾忌，他随手举起了一辆货车，向魏尔伦的后背砸去。

魈早早看到中原中也的攻击，于是瞬移离开，魏尔伦依旧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只靠加强自身的密度，那砸过来的货车便被他的身躯划成了两截。

货车砸过的狂风带起魏尔伦西装的衣摆，但是他依旧挺立地站着，只是喃喃低语道：“力道太轻了，中也，照这样下去，你很容易被暗杀，哥哥我很担心你。”

隐约听到了魏尔伦的话的中也脸色一黑。

“冥土，于此显生。”

突然，旁边传来了阿贝多的声音。

大地的造物之潮随着炼金术师的施术翻涌起来，无数岩晶在阿贝多的指示下涌动爆发，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生灭之花猛烈绽放，剎那间，一朵巨大到有五层楼高的岩花在魏尔伦的脚下诞生，层层花瓣于花蕊上方舒展、绽开。

岩花间无形的波涛互相共振，处于正中央的魏尔伦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颤抖，他立马改变自己身体周围的空间压，但还是晚了一步。

“咳咳……”魏尔伦捂住嘴后退了一步。

“啪嗒、啪嗒。”

几滴鲜红的血液混着猩红的血块滴在了地上，在黑色的沥青路上分外醒目——

魏尔伦，吐血了。

第76章 体内隐藏的秘密

不远处的玻璃窗隔绝了内部与外界, 他坐在内侧的座椅上，看着玻璃外的白大褂来来往往。

有的人在记录数据，有的人在调试环境, 他们是如此繁忙。

表面上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实际上他却知道, 他们看他的眼神与旁边的小白鼠没有不同。

冰冷的, 评估的，居高临下的。

牧神, 是创造了他的势力。

放牧神明，是他们的野望。

他们让他握上武器，沾染鲜血, 杀死无数生命的同时也让他发现, 人类是如此脆弱。

人类创造了神明, 希望以此让自己迈向伟大。

但是还不等神明真正成长起来，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争斗便让这个一直放牧着他的组织覆灭。

毁灭了牧神的人向他发来邀请，于是漫无目的的他从一个囚笼移到了另一个囚笼。

日常依旧是不知何时停歇的杀戮, 轻而易举的潜入, 伸手一捏, 目标猩红的血液便喷涌而出。

铁锈一般的气味弥漫在他的鼻间，猩红的浪潮蔓延过他的视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是多么平常。

【毁灭，恐惧，撕碎一切——神罚降世, 是我们的天命。】

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如是说。

他一向无视它的存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它在他的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愤怒，痛苦，渴望，仇恨——向这个世界复仇，我们一起。】

他依旧选择无视，因为那不是他的思想。

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孤独空洞的心，没有生长出过丝毫情感。反而是脑海里的黑雾时常翻涌过各种浓郁复杂的怨恨，让他得以细细品尝。

非人的怪物哪怕披上人皮行走在人群中，也无法彻底欺骗自己是个人类，他同伴的期望，注定落空。

他曾想过，自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看着单调的景色，重复枯燥的任务，听着脑海里的碎语，渐渐腐朽于世。

但是，他遇到了“他”，这世间的另一个怪物，另一个人造的神明。

重力与重力互相吸引，无法避免地，他空无一物的心，终于产生了跳动。

……

血液如梅花般绽放在沥青路上，魏尔伦一时有些怔愣。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自己的鲜血了？

时间的流逝于过往的他来说，没有意义，于是那些弱小稚嫩的阶段在他的记忆中便理所当然地被风沙掩盖。

不是没有受伤的时候，但这一次的感觉是如此鲜明，仿佛隔离人世的怪物第一次嗅到自身的血肉。

魏尔伦用手指在嘴角擦拭下一抹猩红，放到眼前细细凝视，他深蓝的眼睛含着那一缕红色，漆黑的瞳孔妖异得仿佛唤醒了于其中深处沉睡的黑兽。

“魔神残渣告诉我，你们两个都不是人类，既然如此，同是异类的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感受不是吗？为什么要来阻拦我呢？”魏尔伦低语道。

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类似于人类的伪装剥离，身上便散发出某种恐怖到极致的危险。

“武装侦探社并没有利用中原中也的意图，他一直独立自由地长大。”出乎意料的，一向沉默寡言的魈说话了。

魏尔伦的目光移向他，如深海浮冰的眼睛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魈回望过去，脸上的表情轻淡，只有眼神泄露了些许情绪——那是过去回忆的满溢，相似的幼年经历让他得以与魏尔伦产生某种共鸣。

但也只是共鸣，他能理解，却不能认可魏尔伦的想法。

同样是弱小时被迫接受奴役，同样是被第三方救出囚牢，一方选择继续无心地杀戮，一方选择虔诚地守护。

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有很多，但说到底只是对自己本质的定义不同罢了。

“原来如此，你也有和我相似的经历，但是你最后选择站在人类那一方。”魏尔伦从魈的情绪中推测出了合理判断，他了然道：“但这也无可奈何，我的诞生是由于人类虚假的编造，夜叉却是自然的造物，虽说同为非人，但我们不是同类。你的说辞并不能使我信任，我会亲自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