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但被万人迷穷追不舍(191)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找不到半点少年好友的影子, 但叶琮鄞就是知道眼前整个人就是自己的好朋友。
身边的人不断挤压着, 记者们争先恐后,想要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挖掘出更多的消息。
突然,一个尖锐的问题压过了所有声音,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他说:“您觉得那幅画匹配的上那样的价格吗?”
薛怀臻往前走的脚步顿住, 他回头看,目光落在提问的记者身上, 脸上的笑浅了许多:“艺术品的价格从来都是无法估量的。”
“对于欣赏它的人, 它是无价之宝, 千金不换,但对于有的人来说,”他停顿了片刻,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那也许就和一张废纸毫无区别。”
他一步步走到记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就比如说您这样的人。”
“是吗?”记者没有半分羞愧, 轻声反问。
“那您占据了旁人的心血这么多年,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这话一出,四下哗然。
薛怀臻变了脸色,怒斥几乎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
“胡说吗?”记者抬起头,格雷帽阴影逐渐缩小,将他的模样完完全全地展示在了薛怀臻的眼里,“你还记得我吗?薛怀臻?”
他紧盯着男人的脸,但很遗憾,除了那一闪而过的迷茫,他什么都没找到。
果然。
铭记痛苦与罪恶的只有受害者。
加害者只会踩着那些骨血一步步往上爬,心安理得享受所有的荣誉与骄傲。
“这次你要记住了,我是旭明辉。”记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也是那个委托人从你手中花九位数购买那幅画不愿透露姓名的‘富豪’。”
旭明辉?
这三个字像是炸弹,在出口的瞬间在颅内引爆,炸的薛怀臻大脑一片空白。
“你……”
惊疑不定的话没能说完,一道寒光在眼前划过,疼痛还没来得及通过神经传入大脑,他先看见了鲜红的血。
那是……从他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
“啊啊啊!!”
尖叫变得模糊,薛怀臻踉跄着后退,求生地本能让他用双手紧紧地卡在脖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没有用。
鲜血倒灌进肺,彻底堵住了呼吸的可能,他四肢发软,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视网膜中最后映入的画面是旭明辉没有人表情的脸。
叶琮鄞:“!!”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粘腻的冷汗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是从喉咙里涌出来的鲜血,但很快,光滑的触感让他从那种恐慌中清醒了过来。
他伸手打开了小夜灯,翻身下床。
那个梦实在是太过清晰,他没法将其仅仅当作一场梦来看待。
他坐在桌前,杂乱的思绪堆满了大脑,让他理不清头绪。
旭明辉是他上次参加比赛认识的小孩,他指着薛怀臻抄袭?
那幅画……
他在梦中并没有真正看到过那幅旭明辉指认薛怀臻抄袭的话,但大概是因为他是以薛怀臻的视角梦见所有的缘故,他的记忆对那幅画有印象。
手中的签字笔在笔记本上留下潦草的痕迹,这是他一贯的记录方式,大概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他想了想,又在潦草画面的背后记上让人不明所以的关键词。
暖黄的灯光下,笔记本被他合上森*晚*整*理,他想,如果是梦就好了。
如果只是梦就好了。
**
日子就那么平滑的过去,眨眼就过去了半个月,叶琮鄞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了那个充斥着血腥与仇恨的梦。
直到某天清晨,他外出写生的时候碰到了旭明辉。
青少年的个子好像都是一夜之间窜上来的,上次见面还不到他肩的小孩眼下已经抽条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减了不少,显出青涩少年的模样。
“叶哥哥!好巧!”旭明辉背着画板走过来,笑眯眯地说,“我还说过段时间去你家找你玩呢,没想到就在这儿遇到你了。”
叶琮鄞点了点头:“好巧,你叶来写生?”
“嗯!”旭明辉兴冲冲地说,“啊,对了,再过几天个月那个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会去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去的。”
被这么一提醒,叶琮鄞想起了半个月前的那个梦,他有心想要提醒旭明辉,却又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难道要因为一个梦,无端的猜疑怀臻吗?因为未发生的事情,就给人定下罪名的行为,未免有些太失公允了些。
“啊,对了,我这次参赛的作品有个绝妙的点子。”旭明辉想起了什么,放下了画板,从里面拿出了一迭乱七八糟的草稿。
他年纪稍小,在家也是被娇养着长大,在生活上难免有不少欠缺。
叶琮鄞看着宛若废纸一样的大团小团,哑然失笑,帮忙将一张张纸摊开。
一幅一幅不同意境草稿被铺开,以旭明辉的功底来说,这些画无疑是优秀的,但还不够。
并没有达到旭明辉应有的水准。
“你要用这里面的画去参赛?”叶琮鄞不免有些惊讶,“这样的水平……”
旭明辉眨了眨眼,露出故弄玄虚的笑容,小小的梨涡点缀在脸颊上,凸显出几分可爱,让叶琮鄞在某个瞬间产生了一剎那的恍惚。
“他”现在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
意识只短暂的跑偏了一会儿,在眨眼的间隙又回笼。
叶琮鄞有些错愕,他没想明白那个“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在看见旭明辉的时候产生那样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