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案很难办(69)
但他很久之前就开始穿能遮住手背的衣服样式了,沈若玲是怎么知道他手背上有一个红印子的?
幽室阴暗,片缕阳光不见,但沈若玲那双冷得出奇的眼眸,此刻在白沐笙的凝视下,仿佛深渊。
只听沈若玲轻笑一声,语气中略微带着几分嘲讽:“遮?我是除他以外,最早知道此事的人,你在我面前,遮也没用。”
幽室房顶滴下一滴水,“咚”的一声落在水潭中,打破几人的沉默。
一阵秋风吹得人脊背发凉。阵阵恶寒的还得是白沐笙——这红印子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若玲居然会知道。
而且,似乎,人人都在提醒他把红印子藏好……
谢廷青提醒过他,程允提醒过他,而现在,沈若玲在他耳边轻飘飘的来一句“藏好红印子”,换谁,谁会不慌呢。
他的手指在暗处微微蜷缩——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细长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去,谢廷青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但他能捕捉到的,眼前人看向他的一瞬,眼神中温柔好似一片汪洋。
不知为何,心安了些。
谢廷青眯起眼,缓缓开口:“他?”
但这次沈若玲不再吭声。
谢廷青又连续问了她很多遍,这个“他”究竟是谁,但沈若玲闭口不提。即便以剑相逼,沈若玲还是闭口不提。
但沈若玲还有用,没法杀。
沈若玲躲在角落,扯了扯嘴角,眼神中尽写嘲讽之意,回答决绝:“我不会说,这是约定。”
没人知道这约定是什么,只有沈若玲和那个“他”知道。
实在从沈若玲口中套不出什么,白沐笙和谢廷青彻底放弃。
林阁主蹙着眉看了好一阵,始终没有出声。
直至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水滴的声音、落叶的声音,他才轻咳一声。
一声轻咳在安静的氛围里尤为惹眼,顿时六只眼同时朝林阁主的方向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林阁主的脸色简直比炭还黑!
白沐笙:“……”
黑脸的不应该是我们吗?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很轻,几乎一瞬。只在白沐笙耳边能够听到。
白沐笙的睫毛颤了颤,继续思考下去的心思已经被彻底磨灭。
他也不知为何。
最后,他选择松开谢廷青的手,往旁边一站,尴尬一笑:“你那儿太凉了,我看阁主这儿暖和,往阁主身边凑凑。”
谢廷青:“……”他眸光微动,目光停留在白沐笙身上片刻便移开,重新走到沈若玲面前。
沈若玲抬眸,眼神透露着几分散漫。
她看着谢廷青,嗤笑一声。
“你们何必逼着我?要我说,没了我,这案子,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闻言,三人的呼吸同时一滞。
没了沈若玲,案子会浮出水面?何来此说法?
三人同时蹙起眉。
谢廷青抬眸上下打量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森森寒意,清冷的声音回荡于幽室内:“你是说,蚀骨香,撒在我师弟眼睛上的东西,以及他六师兄那件事——
都是你的手笔?你的创作?”
想起之前撒在自己眼睛上的粉末,白沐笙忽然眼睛一疼。
就那逼玩意,他那眼睛跟快要瞎了没区别。
沈若玲点头。
她认。
谢廷青唇角再一次上扬,似乎带着些嘲讽之意,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关节,低声道:“我就知道。”
前者在这之前不过猜测,而后两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既然沈若玲认下,那么蚀骨香就的确是她的手笔。她与青莲楼一案有关眼。
“说一说,青莲楼一案,为什么要杀楼主?”
闻言,室内忽然安静一下,过了一会,沈若玲的嗤笑声想起,低声说道:“因为她该死。”
“该死”二字,她特意咬重了音。
白沐笙愣住。
身后,林阁主突然出声:“青莲楼楼主,和你有什么仇?”
角落的人眼神闪躲。
又是水滴下,这一次,她的声音沙哑,语气沉重:“她的命是命,阿初的命就不是?”
言语犹如冰锥一般,扎进她的心脏。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烛火之下,照着她清瘦的身形,凌乱的墨发,以及——疯狂的双眸。
这次的她,不再如秋风宁静,而是歇斯底里的嘶吼:“我找了阿初这么久,她就在外面逍遥快活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杀?!她能有今日的辉煌,靠的是谁?你以为靠的是谁——”
“靠的是我弟!!!
阿初当年才多少岁啊!才多少岁!被她们抓着拽着带走,无人知晓,最后留给我的,是沈之初被出卖了的消息。我暗中调查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日!”
“死了好啊!死了多痛快!”
声音回荡于事中,声音都喊破喊哑,一股温热液体流下脸颊,沈若玲微微一怔,抬手,摸上那清泪——
此时深秋,泪水很快就凉了,触碰到指尖的,只是一片冰凉。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失魂落魄的坐回位置上。
但白沐笙却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被抓被拽?
这是被绑架过去了?
他蹙起眉。
难怪有一日沈若玲放弃了寻找沈之初——因为她早就知道沈之初的生死,所以她开始密谋这一切。
但他与谁密谋,这不知道。
沈若玲坐回位子上后,披散的墨发遮住眼底情绪,没人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痛苦的,害怕的,亦或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