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案很难办(85)

他这个人还真是疯了。

白沐笙蹙起眉，往后一靠，问：“你既然为了他而回来复仇，又为何要将他害于此境地？”

真是矛盾至极。

闻言，程时宇垂下头，凌乱的墨发遮掩住他的面容。许久之后，他才声音地说：“他站在你们那边。”

审判堂内哗然，只有程允死死盯着他，眼神愤恨。

“肃静！”

林阁主又敲了敲卓，抬起头，朝沈若玲看去：“你呢？”

沈若玲抬起头，眼底无限愤恨：“那个贱人，把我弟弟介绍给了土匪，我弟弟失踪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他？

恶人有恶报，他该死！”她的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愤恨达到顶峰。

言毕后，又到程时宇。

果不其然，谢廷青和白沐笙猜得没错——余下的命案果真都与青莲一派有关系。

有仇有恨，所以才会选择杀人。

直至说明到第十件命案，谢廷青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眉眼间闪过一丝寒气，凝视程时宇，声音隐隐压着几分怒气：“白沐笙与你无怨无恨，为何杀他？”

说起这最后一件案子，三条人命一起，程时宇是想放火把这一切都毁掉。

闻言，程时宇一顿，舔了舔他干涩的嘴唇，哑声道：“案件快要查出来了。”

案件即将查出来，所以他要杀白沐笙。

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白沐笙死与不死，到最后程时宇都会被查出来。

审判堂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有谢廷青和白沐笙，脸色不大好看。

谢廷青转过头，目光落在白沐笙身上。

白沐笙看上去火气比自己还大。

他的手握成拳，满脸黑线，咬着牙，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林阁主翻出一卷文书，蹙起眉，捋着呼吸一边念：“四月十二日，程时宇来报案……”

……

直至悬案内容被念完，林阁主关闭文书，抬起头，看向程时宇的表情有些讽刺。

他正想开口，却被谢廷青的敲桌声打断。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谢廷青投去。

谢廷青抬起眸，眯起眼，缓缓说道：“四月十二日？”

“所以你想杀十二条人命，溺死的，骨折而死的，吊死的，以及你没弄成的烧死的……四种死法，四月十二，对吗？”

宁静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人，仿佛深渊。

程时宇顿了顿，额角滚落一滴冷汗，他缓缓点头。

他说，墨玄九本是他不想杀害的，但他提供了一些线索。

只是这最后三件命案没弄成，就成了九件命案。

……

直至审判结束，审判堂散，人流陆陆续续的离开，审判堂内就剩下白沐笙和谢廷青二人。

凶手的受刑日由阁主定夺，没人能参与其中。最后的结果，只能等到几日后。

谢廷青走到门口，停住，遥望远方，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大案件历经多年，反反复复，终于能得了个结果。

倏地，他感到身后有人抱住了他，他能听见那人的低泣。

他握住白沐笙的手，眉头轻蹙了一下，轻声问：“怎么了？”

一阵微风扫过，四周鸦雀无声，他能听见泪水落地的声音。

“你等这结果是不是很久很久了？”白沐笙哭着问。

他听见程时宇要杀他的缘由时，生气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谢廷青。

因为一个这样的理由，谢廷青轮回了那么多次，他便死去了那么多次。

谢廷青愣了愣，转过身，拉起他的手，笑容温和：“久是久了点，至少可以等到，不是吗？不必忧伤，今日是你的生辰，开心些。”

“案件已经得了结果，你我不必下一世再见。”他抬手，拂去白沐笙面上泪水，倾身轻吻。

蜻蜓点水，很快松开。

“都过去了。”

过去了，就不要再回忆以往的事了。

白沐笙神色呆滞片刻，闷闷“嗯”了一声。

——

行走在小道间，秋叶遮挡住了视线，天灰蒙蒙的，前路叫人有些看不清。

拨开秋叶，就见围墙上坐着一个少年，身着玄衣，一双血色瞳孔，表情宁静，手中拿着一个秋叶，望向远方。

是程允。

程允松开手，手中秋叶随风而去，他回过头，看见白沐笙，神情愣了一瞬，又很快回归平静。

他轻声说：“谢谢你们。”

二人对视，白沐笙挠头笑了笑：“不用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要受刑，而他一个少年，想要自力更生难如登天。暗阁也不可能养他一辈子。

程允摘下一片秋叶，遮住了一只眼，唇角缓缓上扬，笑意暖人：“去远方吧。”

“……什么？”白沐笙还没反应过来，再抬头时，程允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白沐笙环顾一圈，发现没人，就拉着谢廷青走了。

——

两日后，程时宇被押送治公邢台，以斩首示众。

这件案子惊动四方，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但白沐笙和谢廷青没有去。

传来了程时宇被斩首、沈若玲被关押至地牢的消息时，二人并不意外。

只是庆幸，这场案件终于结束了。

——

屋舍中，白沐笙正收拾着东西。

谢廷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手指轻颤：“你要走吗？”

闻言，白沐笙收拾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眨了眨眼：“不走。不过我办完这案子就不呆在暗阁了。”

他顿了顿又道：“也不回宗门了……我跟我爹说过了，让他帮我买了处小房子，到时候咱们一起住吧，怎么样？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