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害怕什么，眼底全是绝望。

门忽然再次被推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从里面走出来，警惕地拉住女人的手，看着姚若雨，叫道：“你们干什么，不要欺负我妈妈！”

姚若雨和探员都没想到，她会有一个孩子出来，忙收起刚刚紧张的神情。

姚若雨将照片放回包里，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道：“从你刚刚的表情看得出来，你认识照片里的人，我们出去谈谈，你安抚好你的孩子。”

那女人在她拿出照片的刹那，就慌神了，显然知道这张照片。

那女人咬着唇，最后，转身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小孩道：“你进去和叔叔呆在一起，妈妈马上就回来，好吗？”

男孩眼睛里噙着泪水：“我不，他们要欺负你，是坏人。”

姚若雨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百转千回。

女人抱了男孩一下，勉强地笑道：“没事的，你没有看到探员吗？他们都是公务人员，不会有人敢把妈妈怎么样，进去和叔叔一起。”

这时候，门忽然开了，一个清瘦高挑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因为背着光，姚若雨看不清楚他的样子，那人朝着男孩招招手：“二宝，到叔叔这里来吧。”

探员循例问道：“你叫什么？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男人似乎眯了下眼睛，有些懒洋洋的：“方谚，28岁，刚刚从B市来的，这个是我表姐。”

姚若雨看着那个叫做方谚的男人，总觉得他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但是具体什么也说不上来。

那女人看了方谚一眼，忙点头道：“我弟弟和儿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让他们进去，我和你们出去谈。”

说完，她径直往外走，姚若雨和探员只好跟上，只听到后面，那个八岁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道：“你们不要欺负我妈妈，不然我肯定要帮妈妈报仇。”

姚若雨最后回头看了那个男孩一眼，总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们在巷子口碰到了匆匆赶来的杜一。杜一走过去先谢谢了探员，默默无言地跟着若雨。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有他的陪伴，姚若雨觉得自己如同乱麻一般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变得坚定。

一种感激默默藏在心里，却无法诉诸于口。

在咖啡馆，女人不用姚若雨询问，就侃侃地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她凄惨地笑了一下。

姚若雨捏紧的手指，虽然猜测她可能有关，但是想不到，真相就这么突然地摆在她的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是你害死了他还是”

“是我老公。”女人压着泪哽咽道。

“我要他开慢点，他就是不肯听，后来就撞了人。”

女人擦了擦眼泪又道：“我下来拍照，是想要到时候交警来了，好判定责任，但是那个人却没有死，忽然动了，朝着我抬起头，他不能说话光张嘴，但是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救救我。”

姚若雨猛然站起来，眼眶通红。

女人吓了一跳，哭道：“对比起，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故意撞他的。”

姚若雨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着，愤怒充斥了全身，她扑上去，用力抓住她的衣襟道：“他那时候还活着，他还是活着的！！你们竟然逃走了，竟然将他丢下”

她一口气上不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气得整个人都看不清楚东西，只是紧紧抓住了女人的衣领。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杜一拦下来的，被送到旁边的隔间时。

她抖着手触碰到脸上，上面全是泪水，冰凉刺骨。

杜一只说了一句：“你静一下，我去听听，听完了告诉你。”

姚若雨点点头，在杜一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崩溃地道：“靖嘉是一个这么好的人，他热心帮助所有的人，周末还会去孤儿院和敬老院做义务劳动，说什么好人有好报，其实都是骗人的。”

杜一道：“不是骗人，你看，虽然他死了，但是，老天不会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他还有你们这些朋友，你们这么多年一直为他奔走，从来不曾放弃。如果我他，我会觉得很幸运。”

姚若雨哽咽了一下，低着头道：“杜一谢谢你教我这么想。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靖嘉在天上也会很高兴的，你别太难过，伤了身子。”杜一走过来抱了一下姚若雨，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去。

姚若雨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杜一重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他过来，坐在姚若雨身边问：“你情绪现在好点了吗？”

姚若雨恢复了一些，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出了什么事吗？”

“她丈夫死了，是个程序员，技术很不错，当时的监控也没有现在先进，所以撞了人后就偷偷改了监控记录。但是一直因为愧疚做噩梦，所以一年前死了。她一直等着我们去抓她来着。说没有勇气去自首，因为孩子还太小。”

杜一说完，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姚若雨：“告她吗？”

姚若雨不知道怎么，想起那孩子稚嫩的脸，如果女人去坐牢，孩子怎么办？

可是，她胸口巨大的怨气没办法消散，靖嘉死得那么惨，当初，他们为什么没想到他家里可能也有人？！有人一直在等他回去？！

大概是顾斐之前的话刺激了她。

姚若雨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坚定地道：“告吧，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杜一点点头，联系了人。

然后他叹了口气，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别想太多，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了结，你休息下，我送你回去。”

姚若雨虚弱地点点头，在杜一的搀扶下，走出咖啡馆，并且下楼。

她刚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什么重物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旁边的一辆奔驰上。

啪地一声，有东西溅在她的脸上。

杜一忙将她抱紧道：“别看。”

姚若雨本能知道不好，鬼使神差，她推开杜一，朝后面看去。

看到的是那个女人摔烂了的半边脸，眼睛不甘地睁大着，好像死死盯着她，说不出的诡异。

她摸了吧脸上黏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女人的脑浆。

下一刻，若雨面前的一切都化为了黑暗。

“若雨，若雨，你怎么样了？”迷迷糊糊听到杜一的声音，姚若雨还闻到了医院的味道，自己晕倒了？

忽然，她一下想起了那个女人。

姚若雨吓的浑身僵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杜一。

死了。那个女人死了。

就这么死在她面前，如果不是她想告她，或许她就不会死，还有那么小的孩子，那孩子，会恨她吗？

痛苦犹如毒药，让她窒息。

她听到杜一叹了口气，好像和医生说了几句话。

这时，外面响起奶奶的声音：“杜一，怎么你又在呢？”

姚若雨似乎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却反应不过来。

她只是呆呆地听到奶奶用不太高兴的语气道：“谢谢你照顾我们若雨，不过，以后她做傻事你应该先告诉我。”

杜一忙陪笑道：“奶奶，我错了。以后第一个通知您，如果有您在，若雨肯定不会出事。”

奶奶看了眼若雨，走过去摸了摸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道：“杜一，我知道，你当若雨是好朋友，所以总帮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雨可是你好朋友的妻子，你总帮着她，她就不需要顾斐的帮助，他们的感情永远不会好。”

见杜一沉默不语，奶奶转身对着杜一，用柔和的语气道：“算我求求你，你不要管若雨的事情了，交给阿斐，他是她的丈夫，保护和照顾她是他的责任。”

杜一总觉得老太太肯定是看出了点什么，他对着顾斐可以说，不喜欢就离婚我会照顾好她，但是对着老人家，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