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13)
姚二少跋扈横行,结交不良,还有不少恶习,等等。
既然披上马甲了,姚白就要贯彻人设。
替身,能捉摸到神髓便算成功了。
姚白入读band three学校后,学足了姚树橓的歪。
跷课,打架不再话下,还学着欺凌。
比如饶荇。
一个全校出名的穷蛋。
但又长着一张勾魂夺目的美人脸,教人不欺负就好似对不住自己。
姚白满腔压抑之火,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凉亭,捻灭了刚学会抽的烟烟头。盯着前方经过那道白得发光的背影,有了想法。
以他倜傥的姚大少身份,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更何况是个穷蛋的,就更容易打听到了。
于是,姚白就去了饶荇做兼职的那间小拳馆练拳。
打拳是他的喜好。
虽然披着马甲做人设,但总得留一两分空白给自己吧。不然压抑之火何以发泄?
有自知果然是好事。
姚大少就知道如何展现自己吸人睛。
飞洒的汗水,专注的眼神,健壮的肌肉,硬朗的轮廓,有力的拳脚,无一不把饶荇勾住,让其目不转睛。
鱼儿上钩了。
姚白还想着自己先开口,威逼利诱跟他来个不平等交易。却万万没料到,对方先启嘴。
“我给你当沙包,你给打钱。”
打量面前这风吹就倒的薄身板,姚白讶然,没有立即答应。
疯疯癫癫打人无罪,更何况那个是姚太太,做佣人的谁敢去阻止。就算看不过,也只能悄然走开。
“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出去横啊,横啊,出事故了,还横什么横!”
一棍又一棍打向姚白的背脊,毫不留力。家里的人都听见如敲在钢板上的响声。直到姚楠男回来才怒然阻止这个疯婆子。
“儿子啊,对不起,妈对不起你。”在丈夫面前,姚太太似乎正常片刻。
姚白咬牙切齿,默不作声由着她又抱又抚。
你将情绪发泄在我身上,那么我的泻在哪?
在佣人给他敷药的时候,姚白的脑海浮现出一张皎洁的美人脸,突然哧的笑出声,吓了身后的佣人一跳。
一周后,姚白将饶荇拉出来,就履行了他提出的交易——你挨我拳脚,我给你打钱。
这个直到高三下半学期,姚白转学。
而这时姚太太的神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然对丈夫要求姚白转到尖子学校望能考上大学颇有微言,但她不敢反对,同时她得知姚白要学医,并不打算继承家业,也就只眼开只眼闭,但依然不放心。
有多远就滚多远,姚太太巴不得他这样,姚白也巴不得离开姚家。但他滚远了,未能将附件带走。
比如饶荇。
至少现在不能。因此他暗下决定,在大学录取通知下来后,必定将附件带走。
你自个儿说是附件,但人是有主见。
饶荇死活不肯,最后只能被“绑走”。
而逃,就成了饶荇不如意生活中的一个趣。
同样地,追成了姚白乏味日子中的一个趣。
维持到姚白大学毕业,饶荇终于出逃成功。
就给他一丝喘息空间。
姚白没去纠缠,若无其事的。但怨气就出在助其出逃者身上。
他跟程万诀干了一架。
双方势均力敌,最后两败俱伤,同时又握手言和。
而另一边,奇迹之光终于照耀在姚二少身上。他醒过来了!全家都欢欣雀跃。
马甲能脱下了?
姚白像卸下千斤石头后背紧贴在医生办公室的办公椅椅背上,后仰着头,呆望着天花板。
大雨滂沱,如行走于海中,不出十步就已经被打湿了半条裤子。姚白从一间五星米芝莲餐厅出来,就遇上风雨交加,就恰恰好似与自己的面临的情况重迭。
刚才与医务局的高管们饭局中,秘书长就有意跟他说起上月维爱万医院那宗轰动全城的医疗事故——麻醉师用错剂量,导致病人身亡。家属上门闹事并要求赔偿,但前脚被赶走,后脚就被人蒙头殴打,至今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而这所私家医院正正是吃通黑白两道的程家名下的其中一个业务,所以很让人怀疑是院方所为。而且出了事故的麻醉师并未得以处分,又让人怀疑院方有包庇之意。
“我认为让你去调查最适合,你们两家都有往来,不是吗?”秘书长意味深长地笑着,“若你这次立功,加上你的口碑,往上升不是问题。”
其实,私底下他跟程家的人并未如秘书长口中说的那样,就算与程万诀也不是一言就尽的好或不好。
姚白上了网约车,靠着后座椅背沉思了良久,更改了目的地。
饶荇开门,讶异地端详着这个湿沥沥的水人。
没有意气风发,湿成一团贴着脑袋的头发,还有仿佛被大雨冲开了轮廓线,死沉无光的眼睛,使得整个人的英气荡然无全,一股丧气了然裹身。
“程万诀告诉你的?”
即使饶荇没说完整,姚白也知道他问什么。
“不是。他打死也不跟我讲你住这。”
“哦,”饶荇笑道:“是你查我?”
“嗯,不难。”姚白很诚实。
让他进屋并非诚实的孩子有糖吃,而是饶荇不愿成为八卦邻居的饭后资。
第12章
姚白在这间窄小的一室一厅出租屋冲洗了他们分别后的第一个澡,换上一套十分不称身的居家服后,从洗手间出来。
冲去邋遢,原来的英姿回归了。
瞟了一眼窝在沙发玩手机的饶荇,心里的不爽顿时盖过洗过澡后皮肤上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