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也在不要钱似的淌。

他翻身坐起来，感觉至少有好几根肋骨都骨折了，还好没有开放性骨折，不然一定会吓坏孩子的。

庭深看向怀里，他拼死救下来的孩子。

小白羊吓傻了，眼睛都不会眨了，愣愣地看着它战损版的妈妈。

庭深也在看着它。

在亚弗戈蒙讲什么克苏鲁神话的时候，庭深一点反应没有，只觉得荒谬。

但刚刚拼死救下怀里的小宝贝，倒让庭深觉得他好像真的失忆过。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哪怕自己死掉，都想要保住怀里的小宝贝的感觉。

还总觉得，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忍着全身的剧痛，庭深低下头，亲了亲小白羊的脑门。

“接住你啦，小可爱。”

被妈妈温柔亲亲的小白羊这才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然后一秒爆哭。

“呜呜呜咩咩嗷嗷！”

它要吓死了。

刚从小帅的上衣兜兜里探出头来，就看到一个绿巨人在打妈妈，小白羊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它哪里能做什么？

只是本能地知道要保护妈妈。

唯一的亲生的孩子，和所有的黑山羊幼崽一样，本能誓死拱卫母亲。

小白羊完全没有给大人添乱的意识，不过它温柔的妈妈也不会怪罪它帮倒忙，反而母子俩都很珍惜劫后余生还能拥抱在一起的时刻。

庭深看着咩咩咩爆哭，脑袋瓜不住地顶他肚子的小白羊，突然就想起了第一个小世界，他曾做过的梦。

小家伙第一次见他……不，是他第一次见小家伙，就是在梦里，被小羊角顶了肚皮。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当做妈妈了。

搞不好我真是它妈妈。

“快别蹭了，跑！”焦急的呼喊声突兀地响起。

是亚弗戈蒙。

庭深扭头一看，这才看到，刚刚被绊倒的刘毕这会儿又开始移动了。

亚弗戈蒙的锁链有千度的高温，直接烧焦了刘毕的脚，但他生命力实在顽强，被烧成碳烧成灰的部分正在愈合，或者说是飞速地生长。

就这点工夫，一双完整的脚已经长成。

刘毕的肉/体实在太强横了，这样都没能让他内脏破碎或是开放性骨折失去行动力，他树皮样的皮肤看起来完好无损，完全不像王工那次从楼上跳下去立马体内的树枝就戳破了皮肤。

“服了，他是恐龙吗？这么经摔？”庭深试图再次穿戴皮肤，好带着小白羊飞起来。

刘毕已经在屈膝准备爬起来了。

他爬起来后，将会再次对庭深展开追击。

但刚刚消耗了庭深太多力量，这会儿，他试图穿戴皮肤失败了——破碎的皮肤在自主修复。

亚弗戈蒙在刘毕的腿部，拖着他不让他往前爬，怕他一巴掌拍死庭深。

他也分身乏术。

就在亚弗戈蒙大骂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犹格，心想要不自己放弃容器真身降临小世界碎了就碎了的时候，小白羊再一次使用了它的能力。

它像昨天弄睡克莱因那样，身体蓬成了球，眨眼间，天上到处都是闪着光的羊毛团团。

拥有睡眠能力的羊毛团团，大量地落在刘毕的身上。

刚刚还在奋力试图爬起来的绿巨人，砸吧了一下嘴，像是被安抚似的，缓慢地停止了挣扎，并再次趴在地上。

倒地的时候扬起许多灰尘，扑了庭深一脸。

庭深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时，怀里的小白羊已经不见了。

小白羊被裹在一个炫彩的泡泡里面酣睡，飘到半空中，同时身体还在不断溢散出那些神秘的羊毛。

它睡得甜甜的。

“别担心它，亚弗戈蒙在外面看着，让你的孝顺儿子帮你报复回去。”

话落的同时，庭深被人温柔地抱起。

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犹格，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他浑身多处骨折的老婆往室内走。

“泡泡……”庭深喃喃道。

“嗯。”犹格还以为他是在叫自己的昵称。

“是你弄出来的泡泡吗？”庭深问。

哦，原来只是奇怪包住儿子的泡泡啊。

“是我。”犹格的回答一语双关。

“咱们不管他们了吗？就这么进去？”庭深还是有点担心肥美但小小一只的小白羊。

“没事的，亚弗戈蒙会看着儿子的，我带你进去，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

克莱因有意识地在品味这个梦境，但他幻想的对话一直没有出现，他再次听到了黑山羊戏耍他的话。

克莱因知道，他被骗了。

小白羊还怪狡猾的。

只是不知道那小家伙是其实知道内情还是怎么样，竟让梦境和曾经的现实一模一样。

这不是克莱因第一次梦到，甚至不是第一次经历。

他经历了无数次。

所以，梦境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精神伤害。

调整好心态后，克莱因甚至有心情一边机械地对台词，一边贪婪地注视曾经短暂地属于他的黑山羊——虽然黑山羊并不承认这一点。

但是管他的，克莱因坚持认为，至少在十九世纪对于人类来说漫长的一段时光里，黑山羊是属于自己的。

梦境缓慢地发展，克莱因打算在那个他至今无法面对的结局来临之前睡醒。

嗯……应该能睡醒吧？小白羊没有神格，应该没有强到能把自己一直困在梦里。

应该能找到温和的不伤害到它的出去办法。

克莱因想，最好出去的时候，这个小世界的剧情还没演完，不然他来一趟纯打酱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