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之所及，绝不比他今天收到的店铺面积小。

石头筑成的地下空间里，墙壁上嵌满了长明灯，许多穿着白袍的神父和穿着铠甲的骑士行色匆匆。

庭深看到了许多木门，时不时就有人结伴打开门走出去。

他猜想，那是和他们下来时类似的通道，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有多幽长。

库珀啧了两声：“当年，我就不同意他们把分教廷修在这。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把我爸吵醒了怎么办？”

庭深悚然：“你爸还没死？”

说完，他才感觉自己这么说好像不太好，沉默几秒，谨慎地重新组织措辞：“我的意思是，令尊还活着吗？”

库珀扬了扬手里的百合花，回答道：“没死，但也不算活——很难解释这里面的科学道理，因为打从‘科学’这两个字被人发明出来，我就感觉我被时代给抛弃了——这么说吧，那场洪水之后，他被他的兄弟封印在了这里。他是始祖，他本身就超越了死亡，但因为封印，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庭深懂了。

合着就是植物人呗。

带他们下来的白胡子神父很是放心库珀，转头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会儿，两人走在分教廷里，来来往往的人对库珀见怪不怪的，就好像库珀并不是什么血族亲王似的。

“你在这里还挺有面子。”庭深说，“他们都不管你的。”

“我允许他们把分教廷修在我爸的坟墓上，他们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顿了顿，库珀补充道，“有一次丧彪过来办事，被一个不认识他的圣骑士喂了根吃剩的骨头，啧。”

庭深配合地笑。

这段剧情对他来说非常沉浸式，因为打从走进教堂开始，库珀就跟OOC被修复了似的，话特别多，讲了很多和剧情有关的台词。

整个过程中他基本有问必答。

同时庭深也在疑惑，这种剧情，真的应该是他一个男二来走吗？

按理说，不该是小美疑惑种族的起源，然后和小帅一起探险，两人从这得到金手指吗？

为什么是我？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两人来到了最深处。

这次，是一扇银质的门。

库珀退后一步：“劳烦，帮我打开一下。”

庭深点点头。

这显然是防吸血鬼不防人的大门，甚至没有上锁，庭深很轻松就把门给推开了。

房间里，是一个巨大的水池，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两人走进去，库珀又叫庭深关上门，庭深照做。

“所以他在哪里？在水里？”庭深问。

“嗯，你往中间看，能看清吗？不能看清就对了。因为他现在是一坨肉，被杀到只剩下这一坨了。但是让他出来，他能一秒恢复到全盛状态。”库珀淡淡道。

庭深试图往里面看，但太黑了，一点也看不清。

他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一坨碎肉甫一接触到空气，立刻繁衍似的膨胀，长成一个人——是非常掉san的画面呢。

“噫，好可怕。”庭深搓了搓胳膊，试图抚平鸡皮疙瘩。

库珀正在整理花束，以确保每一朵花都娇艳欲滴。

庭深又有些不确定他们的父子关系是不是真的糟糕了。

不孝子会带花来扫墓，还这么小心地整理花瓣的造型吗？

“深深，过来，帮我看看好不好看。”库珀扬了扬手上的花。

“哦，来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庭深毫无戒备心地朝他走。

地下的光线太昏暗了，站在水池边的男人又是低着头的，庭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要是能看清的话，庭深一定不会如此毫无戒备。

男人这些天以来的疯狂示爱，让庭深完全沉浸在被爱意包裹的安全感中。

忘了，库珀·卡帕多西亚，这个游戏用了大量旁白描绘，给他最完美人设建模的男人，才是游戏里最最危险的怪物boss。

“深深，闭上眼睛。”男人说道。

什么？

庭深根本来不及询问。

下一秒，男人借着把百合花塞进他怀里的动作，大力往后一推。

庭深被他推进了水池里。

似乎是一池温泉，入水的瞬间，温暖的感觉席卷庭深的全身，像母亲的羊水，温热且富含养分。

庭深眼睛睁圆了，他抱着那束百合不断下沉，眼睁睁看着岸上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却没有力气挣扎。

这是什么水？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推我……

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庭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哭，他只觉得心脏有些酸涩。

像挤碎了一整颗柠檬。

被巨大的负面情绪裹挟着，庭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变化。

巨大的、扭曲的盘状羊角从他的头顶长出，柔顺飘逸的黑发也突然打了卷儿，裹成可可爱爱的小圆球。

下半身的裤子和丝袜在身体的异变中被撕成了碎片。

一些糟糕的东西代替了双腿，从青年的下半身蔓延出来。

是黑色的、长有粉红色结节的、粗壮柔软的触手。

它们的生长伴随着诡异的粉紫色泡沫。

那触手疯狂吮吸着池中水，像某种慢回弹玩具似的，在水中不断壮大。

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青年变成羊蹄的手，似乎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这些，青年全都看不到。

他仰躺在水中，不会眨眼睛，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在往下沉。

可事实上，他是悬浮在水池中央的。

要“库珀”说的话，他的小羊羔还是别看到比较好。

他是那么的爱美，还失去了记忆，恐怕很难接受自己的下半身变成触手，疯狂地吞噬圣水和该隐仅存的肉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