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怪物的男妈妈[克苏鲁](82)
他直勾勾地看着男人左胸下面一点, 狰狞的肋骨中,隐约露出来一点肌肉纹理的心脏。
情况比男人描述的更加糟糕。
横在心脏前面的肋骨断成了两截,有一些骨头渣子粘附在了肺叶上,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 肉眼可见的, 血液还在以缓慢的速度,顺着小腹往下滴。
庭深低头一看, 这才发现男人黑色的裤子被血染得颜色更深了。
“为什么没有愈合?”庭深颤抖着声音问。
他不敢再看多一眼。
“唔,说起来有点复杂。”男人眨了眨眼睛,企图装无辜, “血族和狼人本就是相生相克的,丧彪一爪子下来, 我骨头就碎了——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说重点。”
“重点是,喏,你看,我的心脏上有一枚银钥匙,它是秘银做的,秘银是一种非常神奇的魔法材料,或者叫它神的遗迹更为准确?早在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第一粒火种的时候,它就存在了——长话短说: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何而来的,但拥有它,我成为了比该隐还要强大的存在。”
“……”
“不然你以为,该隐每一次复活,是被谁重新弄成肉块的?”
庭深曾听说过有关血族十三氏族的故事,当然是在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里,希伯来神话认可三代血族是最强的存在,他们亲手覆灭了自己的父辈二代。
作为诺亚大洪水的幸存者,三代血族的年龄几乎与人类的历史相当,他们的能力也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增加。直至现在,比肩神明。
可库珀是二代,是神话中早就湮灭了的二代血族,他竟然比三代十三个人加起来都要强。
强大的背后总是有原因、有代价的。
“银钥匙赋予了我堪比撒旦的黑暗魔法天赋,也让我的肉身比一般血族更脆弱,甚至不如一个低等级吸血鬼。”男人自嘲道,“来说点别的——深深,我知道你要离开了,你不会和我结婚。”
庭深心神俱震。
他猛地抬起头来,去看男人的表情。
出乎他意料的,男人没流露出哪怕一点儿负面的情绪,只是保持着他一贯优雅温和的笑,深情款款地看着庭深。
“你怎么知道的?”这句话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么小声。
事实也正是如此,庭深几乎是紧闭着唇缝说的,他实在没办法当着男人的面直说,不想和他结婚。
“不用在意我是怎么知道的。”
“更不用害怕。你瞧,我这个模样,是因为我早就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我会放你走。”
“好几个夜晚,我静静看着你的脸,我以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留下来,但早晨,你睁开眼睛毫无防备地看着我时,我又会觉得,我根本承受不了你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所以我决定放你走。”
“深深,我会放你走。”
说着,男人低下头,在庭深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又用拇指帮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你不怪我吗?”庭深问他。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开始有点怪你,但是立场很不坚定,只怪了你一会儿,又觉得还是爱你比较好。”
庭深有些难过,明明受伤的是库珀,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阵阵紧缩。
庭深想,我的心脏好像一颗柠檬,库珀在偷偷挤压它,导致我整个人都酸酸涩涩的。
连带着口腔黏膜都粘连在了一起,半晌只是嗯了一声。
连对男人说的爱,都升不起一丝一毫甜蜜情绪。
实在是手足无措,庭深只好慌乱地拾起沙发上染了血的绷带,想帮男人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复又想起不行,伤口外露有感染的风险,绷带更是接触到沙发坐垫,被细菌污染了。
得找一个医药箱。
庭深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就要往外走。
却被男人拽住了手臂:“宝贝,现在就要走吗?”
“不是。”庭深茫然地解释,“我想去找医药箱,帮你重新包扎。”
“没用的。”男人拉着他重新坐下,“没用的,血止不住伤口无法愈合,再包扎一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你不如陪我坐一会儿。”
庭深更加茫然了:“那怎么办?”
伤口无法愈合要怎么办?会流血致死吗?
蕴含着黑暗力量的血液,是血族的力量源泉,也是他们保持不死之身的源动力。
血会缓缓流干,库珀会彻底死亡——这个认知让庭深心慌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明明自己那天放弃了直接拔出银钥匙,为的就是不伤害库珀的性命。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最终还是让库珀来到了濒死的边缘?
庭深想不明白。
庭深自己看不见,他已然悄悄弥漫上了水雾的眼睛。
这个发现让祂满意极了。
于是再接再厉。
祂故意咳嗽了几声,顿时,胸腔里涌出一大股血,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庭深的手臂上。
青年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被吓得简直要惊叫起来。
视觉与情感的双重冲击,让庭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不需要呼吸的怪物,怎么也不该呛到气管。
“怎么办?”庭深慌得不得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库珀,我不想你死的,我不想……”
“别急,宝贝。”祂轻柔地捧起青年的脸,开始了最后的告白,“听我说——”
“总有些东西更重要,我知道的,你那么的热爱自由,你一个人去外面看看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