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我的同期好像有大病(64)
哪怕对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哪怕是在这样复杂且尴尬到让人愿意面对的情况下,狗卷棘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任来着朝夕相处的“同伴”在伤势不明、血流不止的情况下酣眠。
在内心挣扎了几秒,他小心地将门打开一道不大不小的缝,从中看到[唐棠]的睡姿发生了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变化。
与之前姿势的相似点就是和看起来都很奇葩,如同搞笑视频里小婴儿被子下面的睡姿般古怪。
狗卷棘微妙地感到稍微有些安心,他反复回想这家伙一旦熟睡后会像死猪一样难醒后,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将门拉开,走上前,蹲在[唐棠]旁边思考该怎么不伤害患者的情况下挪动对方。
[唐棠]闭着眼,呼吸平稳,脸上并没有失血过多的苍白,健康到仿佛随时可以跳起来跑八百米。血液顺着他脸颊的轮廓下滑,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恶作剧。
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狗卷棘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那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突然以这样夸张的形式将另一个人牵扯进来,显得更像是某种不可违抗的命运了。
近乎封闭的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实际上这在狗卷棘听来并不是很明显,能用能力感知气息的人又不是他。
独自出现在陌生的世界里,[唐棠]以极其放松方式的姿态熟睡着,眉眼舒展着,偶尔嘟囔几声气音,听不真切,大概是在念“妈妈”、“师父”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他的名字之类的。
明明并没有多加相处,却依旧这样了解对方。
狗卷棘垂着脑袋俯视[唐棠]熟睡着的、显得傻乎乎的脸。他蹲在那里,没有采取原先试想的任何行动,这并不符合他不想和对方近距离相处的本意。
那个世界的[唐棠]在这里,他那个总是装乖的后辈呢?
两个世界的唐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实际上他们应该就是一模一样,即使那双凤眼因熟睡而闭合,眼尾上挑的弧度也该和他认识的后辈分毫不差的。
但狗卷棘莫名觉得就是哪里不太一样。
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一睁开眼就会粘过来甜腻腻地喊“棘”。
不在眼前的那个,会笑容柔软地喊前辈。
唐棠对每个值得他认可的前辈和长辈都很尊敬,当然也很尊敬狗卷棘。
但笑容里那一点不一样的的柔软和明亮,总是会让他感到一种猫舔手心的痒,生出心脏微微塌陷的惶惑和不想面对的逃避来。
如今面对这张睡颜恬静的脸和无法忽视的微妙的不同,那些在沉默中积累的负面情绪骤然从心的一角窜出来,扭曲成绳网束缚压迫住心脏。
喜欢,和厌恶。
哪怕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也能像这样凝聚在一个人身上。
当无法证实、也无法否定的所谓既定、所谓命运以另一个人的形式更为明显地展现,这两种情感也迅速地流向不同的方向。
只是乖乖喊他前辈、如今只能存在于记忆中的唐棠变得格外可爱,绯色的眼瞳像柔滑的糖浆。
最终狗卷棘选择把对方抱起来。
他小心地托起[唐棠]的后颈和脑袋的连接处,另一只手刚放在[唐棠]腿弯下时,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的作用,本来应该如同死猪般酣睡的人开口了。
“棘……”
微弱如梦呓的声音让狗卷棘陡然一惊,好在他的手还是很稳。见[唐棠]微皱着眉,迷迷糊糊地就要睁眼,他冷静开口。
“[睡你的]。”
“……”
差点醒来的某位立刻不带一丝反抗地睡死过去,这次是真的不会轻易醒来了。
狗卷棘松了一口气。
我是咒言师真是太好了。
☆
在咒言的作用下,本来就不易醒的[唐棠]睡得很沉。
不知道是因为床太舒服,还是气息太熟悉,狗卷棘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唐棠]微皱的表情舒展了许多。
为了竭尽所能地不吵醒他,狗卷棘对待他脑袋的态度也相当谨慎,仿佛那上面不是一个普通的伤口,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受刺激而爆炸的炸弹。
以专业的手法和极快的速度处理完[唐棠]头上崩开的伤口后,狗卷棘选择让对方鸠占鹊巢般睡在床上,自己则是抱着手机缩在沙发椅上。
此时还是下午,房间里本该堆满灿烂的阳光,但为了不打扰[唐棠]的睡眠,狗卷棘拉上了窗帘。
那些倔强的光透过厚厚的窗帘落进屋里,只剩朦胧与昏暗,衬得缩在沙发椅上的狗卷棘像只沉默的蘑菇。
看似好好的,其实已经走了一会了。
狗卷棘从未如此真诚地期待过唐棠的出现。
——特指他的后辈。
狗卷棘觉得这个想法不能说明他真的爱上了某个粘人到令人困扰的家伙,只能说明对方的出现代表着另一件令他高兴的事。
根据大多数作品中,同位体出现会湮灭的规则,唐棠来了就代表着他不用再面对此时躺在他床上那个家伙。
也不需要担心对方醒来自己该怎么解释现状。
就像他觉得不管怎么跟唐棠解释另一个世界的事都很尴尬一样,他觉得无论怎么跟[唐棠]解释这个世界的事都令他感到厌烦。
想想看,这个绝对满脑子都是“每个世界的我和棘都应该是天生一对”的家伙听说这个世界的事后该多么难以置信。
然后又会失落地表示理解……
无论如何,眼神都是温柔炽热的。如果他养了一只狗,大概也可以得到类似的眼神。